“【另外,将‘纳斑’伏击、以及这位‘陆前辈’现身的所有细节,整理成卷宗,用‘星隼’立刻传回宗门,交由刑律堂的长老亲启】”
“【连刑律堂都要惊动?】”
王管事大吃一惊。
白文涛冷哼一声。
“【一个来历不明的筑基修士,恰好出现在我们的商路上,又恰好救了我们的弟子……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不管他是敌是友,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我衍天殿,从不欠人人情,也绝不容许任何不明不白的威胁存在】”
王管事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领命退下。
洞府中,只剩下白文涛一人。他负手而立,望着墙上那幅星轨图,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陆琯被安排进了一间干净的石室。
石室不大,但一应俱全。
石床、石桌、石凳,甚至还有一个引来山泉的简易洗漱池。
“【前辈,您先歇着,我和于姐姐就住在隔壁,有事您随时叫我们】”
孙墨卿细心地为陆琯铺好床上的兽皮。
“【有劳了】”
陆琯点了点头。
等于盈和孙墨卿离开后,石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陆琯没有立刻调息,而是坐在石床上,神识蔓延开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石室外不远处,两名衍天殿弟子正百无聊赖地守在那里,假装巡视,实则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这间屋子。
“【果然如此】”
陆琯心中冷笑。
这白文涛,心思缜密,行事老辣,绝非易与之辈。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确认四周再无其他窥探后,这才布下一个简单的敛息禁制,将整个石室笼罩起来。
做完一切,两个储物袋出现在他手中。
前者灰扑扑的,属于修文;后者则带着衍天殿的星辰图纹印记,是于风的遗物。
陆琯先打开了修文的储物袋。
里面的物件大部分是在药鼎派遗迹所得,一柄尚未开锋的剑胚,材质尚可;两张古丹方;一枚残破的木属性灵石,灵气已流失大半。
剩下的,便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驳杂尘晶和几件法宝残片,再无什么值钱的物事。
他将这些东西归置一旁,把手伸向于风的袋子。确认袋口上残留的神识印记已然消散,这才放心探入其中。
于风的家底,显然比修文要殷实得多。
粗略看去,储物袋内空间不小,码放着好几套衍天殿的弟子服饰,十几瓶丹药,一幅不知名的画卷,一块兽头玉牌,以及为数不少的尘晶和灵石。
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阵法材料和各色玉简。
陆琯略略扫了一眼那些丹药,无外乎是回气、疗伤之用,品阶不高,数量居多,对他如今的伤势用处不大。
他拿起那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画上用写意的笔法描绘着一片连绵的山脉,云雾缭绕,却只画了一半,另一半是突兀的空白,看不出所以然来。
陆琯反复端详,也未发现其中奥秘,只好暂时放弃。
目光转向那块玉牌,玉牌通体温润,造型古朴,顶端雕刻一个奇异的兽头,兽口微张,似在咆哮,其双目处,有微弱的灵光若隐若现。
陆琯尝试着注入一丝灵力,玉牌却毫无反应。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其作用,只能作罢。
一番检视下来,最有价值的,似乎只剩下那十三枚颜色各异的玉简了。
陆琯将十三枚玉简尽数取出,一一探查。
其中一枚,记录的是一封家书,言辞间满是对妹妹于盈的关爱与叮嘱,以及对此次探寻遗迹的踌躇满志。
陆琯看过之后,内心不禁动容。
那四枚玉简,是衍天殿的基础功法和术法,分别是《引星诀》、《七星步》、《星轨缚》和《星芒刺》,对陆琯而言并无大用。
又有五枚,是于风自己记录的阵法心得。里面详细记载了他对各种基础阵法的理解与破解之法,字迹工整,见解独到,看得出此人于阵法一道上,确实有几分天赋。
剩下的三枚玉简,两枚是关于药鼎派遗迹的简述,记载了遗迹的大致地图和一些已探明区域的危险之处,其中就包括了他之前与修文、玉霄子等人争斗的赤阳子洞府。
陆琯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枚玉简。
这枚玉简通体朱红,颜色鲜艳,握在手中甚至能感到一丝温热。
他用神识包裹住玉简,小心翼翼地渗入其中。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与其它玉简不同,这枚玉简似乎设有某种禁制,里面的讯息并非单纯的文字,而是由一道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于风师侄,见字如面。此次药鼎派遗迹之行,关乎我宗门一件失落重宝,万望慎之】”
陆琯心神一凛,这声音中正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其主人的修为定然深不可测。
“【你需深入遗迹,寻觅‘百草谷’。谷中有一处废弃丹炉山穴,凭你手中‘寻踪令牌’,可激发其中传送法阵。法阵会将你送往东面的无涯海】”
“【据宗门密探传回的消息,盗走‘衍一图’的叛徒林天行,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在此】”
听到“衍一图”三个字,陆琯的呼吸都为之停滞。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聆听。
“【‘衍一图’乃我派开山祖师观摩天地星辰运转,参悟数千年而成,是我衍天殿镇派之宝。
后经历门内大劫,保险起见,‘衍一图’一分为二,阳图由历代掌门保管,阴图则由长老会共掌】”
“【那叛徒林天行,盗走的正是我长老会保管的阴图】”
“【你此行首要任务,便是寻回阴图。若事不可为,切记,寻而不得,务必保住你身上携带的衍一图仿本……】”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玉简内的信息也随之结束。
陆琯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精光爆射。
原来如此!
衍一图竟分为阴阳两份!
而于风此次前来,并非单纯的探宝,而是奉了宗门高层的秘令,前来追寻盗走“阴图”的叛徒!
陆琯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杂物中的一幅画卷和兽头玉牌之上。
那玉牌,想必就是讯息中提到的“寻踪令牌”,而那幅画……
他拿起画卷,神识再次沉入其中,这一次,他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探查,而是仔细搜寻着画卷的每一寸角落。
果然,在画卷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里,他发现了一个比针尖还要细微的灵力印记。
这印记,与衍天殿的星辰图纹,同出一源!
这一幅画,就是“衍一图”的仿本!
陆琯的心,一瞬变得滚烫。他费尽心机,接近衍天殿,为的就是这衍一图,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如此轻易地得到了一半的线索。
虽然只是仿本,但其中所含的阵法至理,也绝非凡品!
他强行平复下激动的心绪,脑海飞速运转。
于风死了,知道这道秘令内容的人,除了下令的衍天殿高层,便只有自己。
那个叛徒林天行,是否真的在无涯海?
无涯海,陆琯闲时好似听在天虞的太虚门长老们提及过,一个庞大的岛屿,位于东海,离天虞很远很远。
难不成极西之地,天虞,无涯海……实际上是互通的!?
……
无数的疑问,在陆琯脑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