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和陆宁入园已有一段时间,部队幼儿园的生活让两个小家伙很快适应,每天回家小嘴叭叭地说着新学的儿歌,或是炫耀得到的小红花。沈青禾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心中满是欣慰,只觉得当初坚持按规矩入园的决定是正确的。
转眼到了第一次家长会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沈青禾将孩子们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仔细熨烫平整,又把陆承军那件半新的军便服找出来,挂在床头。陆承军坐在书桌前写训练总结,抬头见她忙碌,随口问:“明天家长会,几点?”
“下午三点开始,在幼儿园活动室。”沈青禾走过去,帮他收拾了一下散乱的文件,“你能请假吗?要是忙就算了,我自己去也行。”
陆承军合上笔记本,语气平淡却笃定:“能请。一起去。”
沈青禾心里一暖。她知道他最近为了新兵集训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能抽出时间实属不易。她笑着点点头:“好。那咱们早点去,找个好位置。”
家长会当天,陆承军果然准时回家。他换下作战服,穿上那件军便服,还特意刮了胡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利落。沈青禾也穿了件素净的格子外套,头发挽在脑后,温婉又大方。两人一起出门,倒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幼儿园活动室布置得简单却温馨,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画作,小椅子摆得整整齐齐。已经来了不少家长,多是军嫂,也有几位像陆承军一样特意请假的军人。见到陆承军,几位相熟的战友点头打招呼,目光里带着点善意的调侃,显然没想到一贯严肃的陆副团长会出现在这里。
陆承军面色如常,只是腰杆挺得笔直,和沈青禾在中间一排找了位置坐下。沈青禾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忍不住低声笑道:“放松点,老陆,又不是来听作战报告。”
陆承军“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周围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和交谈的家长,手指下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青禾看着好笑,又觉得心里软软的。这个在训练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因为孩子的家长会而紧张,这份反差透着一种笨拙的可爱。
三点整,班主任李老师走上小讲台。她是一位年轻温和的女老师,先是对各位家长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开始介绍班级这学期的情况、教学计划以及注意事项。
陆承军听得极其认真,眉头微蹙,仿佛在记忆每一个要点。当李老师提到“培养孩子独立意识”时,他微微颔首;说到“加强家园沟通”,他侧头看了沈青禾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沈青禾轻轻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下了。
“……总体来说,孩子们适应得都很好,特别要表扬几位小朋友,”李老师笑容满面地翻开点名册,“比如陆安和陆宁兄妹俩。”
沈青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陆承军的身形似乎也更挺直了一些,专注地望向老师。
“陆安小朋友很有责任心,不仅自己的事情做得井井有条,还会主动帮助其他小朋友,很有小哥哥的样子。”李老师说着,目光寻到沈青禾和陆承军,笑着点头致意,“陆宁小朋友呢,语言表达能力很强,性格开朗,是班里的‘开心果’,画画也很有想象力。”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赞叹和羡慕的目光。沈青禾只觉得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眼眶微微发热。她悄悄瞥向陆承军,只见他紧抿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平时锐利沉稳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光芒。
李老师继续点名表扬了几个孩子,然后开始讲注意事项。期间,有位家长提出关于孩子挑食的问题,讨论了几句。陆承军始终没有发言,只是安静地听着,但沈青禾能感觉到,他全身的紧绷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家长会结束后,不少家长围住李老师想再多了解些情况。沈青禾和陆承军没有去挤,站在稍远的地方等着。一位平时接触不多的军嫂走过来,笑着对沈青禾说:“陆嫂子,你们家两个孩子真懂事,可真会教育。”
沈青禾谦逊地笑笑:“是老师教得好,孩子们自己也乖。”
那位军嫂又看向陆承军,打趣道:“陆副团长,没想到您也来了,真是重视孩子教育。”
陆承军依旧是言简意赅:“应该的。”
这时,陆安和陆宁从隔壁游戏室跑了出来,像两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陆宁一把抱住沈青禾的腿,仰着小脸兴奋地问:“妈妈,老师表扬我了吗?”
陆安虽然没说话,但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父母。
沈青禾弯腰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柔声道:“表扬了,老师夸安安是得力小帮手,夸宁宁是开心果,画画也好。”
两个孩子立刻欢呼起来,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陆承军看着妻儿,目光柔和。他伸出手,略显生涩地分别揉了揉儿子和女儿的头发,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疼爱。这是他很少外露的亲昵举动,陆安和陆宁都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回去的路上,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陆安和陆宁一左一右牵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沈青禾听着,不时附和两句,眼角余光看着身旁沉默却步履稳健的男人。
暮色渐浓,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脸上却很舒服。沈青禾的心被一种饱满而平静的幸福感填满。从最初穿越而来的惊惶无助,到随军初期的陌生摸索,再到现在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贴心的爱人、健康可爱的孩子……这一路走来,虽有风雨,但更多的是阳光和温暖。
她轻轻握紧了陆承军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粗糙,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茧子,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陆承军侧头看她,低声问:“冷了?”
沈青禾摇摇头,笑着揶揄他:“没有。我在想,刚才某人在家长会上,坐得比站军姿还直。”
陆承军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别开视线,看着前方蹦跳的儿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第一次,没经验。”
沈青禾笑出声来,将他的手臂挽得更紧些:“陆副团长也有没经验的时候啊?不过,表现得很好,孩子们很高兴。”
陆承军没有再接话,只是反手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夕阳的余晖将四个人的身影融在一起,拖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充满希望的未来尽头。家的温暖,就在这无声的牵手和孩子们的欢笑声中,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