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喊了句：“大……大队长……”
常猛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那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许鑫！”
他开口，嗓子哑得像是破锣。
“你他妈的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吗！”
“老子被人绑在这里多久了！你们的警戒哨呢？外围的巡逻队呢？都被猪吃了？！”
一连串的质问，每一个字都狠狠抽在许鑫的脸上。
许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堂堂红锋特种大队的副大队长。
居然让大队长在自家营地里被人端了老窝，还被塞进了猪圈！
这要是传出去，他许鑫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我……我对不起，大队长！是我的失职！”
许鑫咬着牙，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放你娘的屁！”
常猛根本不领情，他挣扎着想从那堆人身上爬起来，却因为浑身酸软，又跌了回去。
他一把推开上来搀扶的战士，眼睛里布满血丝，急切地嘶吼道：“别他妈废话！现在几点了！”
“离高司令规定的时间，还有多久？！”
许鑫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抬手看表。
这一看，他的魂都快吓飞了。
“不好！大队长！只……只剩下不到十一分钟了！”
十一分钟！
常猛的瞳孔剧烈收缩。
完了。
两个字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高世巍司令员下的最后通牒，是演习结束前，所有大队长必须在司令部集合复盘。
迟到一秒，就地革职，滚出特种部队序列！
他常猛要是顶着红锋大队长的名头，第一个被踢出去，那他妈比被人塞进猪圈还丢人！
“快！扶我起来！”
常猛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抓住许鑫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是弹了起来。
“车！车在哪儿！”
“在外面！已经备好了！”
炊事班的战士们也反应过来，班长手忙脚乱地从宿舍里抱出一套干净的作训服。
“大队长，快！快换上衣服！您这样……”
“换你妈！”
常猛一把夺过那套还带着皂角香味的干净衣服，看都没看，直接夹在胳膊底下。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污物，别说换衣服，就是脱衣服都得浪费好几分钟。
时间就是生命！
不，现在时间比他妈的命还重要！
“所有人，把他们几个弄出来，清理干净！”
常猛指着猪圈里剩下的几个队员，对许鑫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然后，他头也不回，迈开两条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后院门口。
他每跑一步，身上就甩下一片黄绿色的泥点子。
那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也跟着他一路飘散，所过之处，人人掩鼻。
“开车！去司令部！快！”
常猛像一阵风冲到车前，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钻了进去。
驾驶位上，一个年轻的战士被他这副尊容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开啊！你他妈愣着干什么！”
常猛一拳砸在操作台上，双眼赤红地瞪着司机。
“是！是！”
司机一个哆嗦，手忙脚乱地挂挡，踩油门。
“给老子听好了！”
常猛粗重地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十分钟！必须给老令我到军区司令部大楼门口！”
“开不到，老子回来就把你塞猪圈里去，跟那几头肥猪当兄弟！”
司机吓得脸都白了，他哪敢耽误，一脚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军用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狗，疯了一样窜了出去。
……
与此同时。
军区司令部，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可怕。
各大特种部队的大队长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主位上，军区司令员高世巍面沉如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每一次敲击，都让在座的大队长们心脏跟着哆嗦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司令员这是在等。
等那个到现在还没出现的红锋大队大队长，常猛。
“哼，这个常猛，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一个大队长低声跟旁边的人嘀咕。
“司令的命令都敢当耳旁风，我看他这个大队长是不想干了。”
旁边那人苦着脸，小声回应：
“你可小点声吧。他要是倒霉，司令这火气撒不出去，倒霉的还不是咱们？”
“你说……他会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这次演习，他红锋是防守方，舒舒服服待在营地里，还能被人摸了不成？笑话！”
众人议论纷纷，既有点幸灾乐祸，又怕引火烧身。
他们都知道高司令的脾气，治军极严，最恨的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常猛这次，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高世巍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的脸色，也一分一分地变得铁青。
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报告！”
一个参谋快步走了进来，在高世巍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世巍的眼神愈发冰冷。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还有一分钟。”
他的嗓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
完了。
所有大队长心里都冒出同一个念头。
只剩下一分钟，神仙也赶不到了。
常猛，这次是彻底栽了。
被逐出特种部队，这对于一个把荣誉看得比命还重的特种兵王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惩罚。
有人惋惜，有人暗自窃喜。
时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向最后的倒计时。
五十秒。
四十秒。
三十秒。
高世巍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缓缓握成了拳头。
二十秒。
十秒！
九、八、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时。
“吱嘎——！！！”
窗外，一道极其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划破了司令部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集体回头望向窗外。
只见一辆军用越野车，以一个极其夸张的漂移甩尾，几乎是横着擦向司令部大楼的台阶！
车还没完全停稳！
“砰！”
副驾驶的车门就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
紧接着，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从车里滚了出来。
真的是滚出来的。
那人因为下车太急，脚下没站稳，整个人向前扑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噗通”一下，脸朝下拍在了地上。
阳光下，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
那人脸上、头发上，甚至作训服的缝隙里，都还沾着没有干透的黄绿色淤泥和猪粪。
离得最近的那个参谋，刚想上前扶一把，结果被那股味道一冲，当场就弯下腰，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