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空间漩涡深处弥漫出的意志，冰冷、混乱、古老，带着足以令星辰熄灭的漠然。它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如同某种自然法则的体现，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让在场的所有生灵从基因层面感到颤栗与渺小。
“戒备！有高维存在试图降临！”洛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长枪上的风雷之力都在这股威压下显得有些黯淡。
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灵魂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紧，连移动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然而，在这极致的压抑与恐惧中，东天阳识海内的鬼车，在短暂的凝滞与忌惮之后，九双幽冥鬼眼之中，猛然迸发出了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贪婪！
“神性！如此纯粹……古老……混乱的神性！”居中的那颗头颅发出嘶哑而兴奋的低语，仿佛饥渴了万年的旅人看到了绿洲，“吞噬它！只要吞噬了它，吾便能恢复更多力量！甚至……更进一步！”
“危险！太危险了！”另一颗相对谨慎的头颅发出警告，“这等存在，即便只是一缕意念投影，也非现今所能抗衡！”
“怕什么！不过是一缕无根之源！吞了它！”暴躁的头颅厉声尖啸，“吾等沉寂万古，早已饥渴难耐！此乃天赐良机！”
九头争执不休，但那股对高阶神性的吞噬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谨慎。
外界，东天阳右眼中的暗金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与左眼的金焰分庭抗礼，他感受到鬼车那股几乎要冲破识海的疯狂渴望，以及传递过来的、关于吞噬这缕神性可能带来的巨大好处的模糊信息。
“疯子……”东天阳在心中暗骂，但他自己的身体却同样因为那弥漫的恐怖神性而微微颤抖，不是纯粹的恐惧，还有一种……被挑衅后，源自金乌血脉与妖庭之主的暴戾！
“妈的，拼了！”东天阳把心一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鬼车，给你开路！”
他强行催动体内刚刚恢复、尚且驳杂的力量，左眼金焰燃烧，试图以太阳权柄暂时“定”住那弥漫的混乱神性，为其捕捉创造机会！同时，他将身体的绝大部分控制权，交给了右眼那沸腾的吞噬欲望！
“桀桀桀……够胆！”鬼车发出刺耳的怪笑。
下一刻，在东天阳的主动配合下，更加磅礴的暗金色吞噬之力，如同张开了九张巨口的凶禽，不再是针对实体能量核心，而是直接朝着那从空间漩涡中弥漫出的、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混乱神性”缠绕而去！
这股吞噬之力，似乎天生就对各种形式的“神性”有着特殊的克制与渴求！
嗤嗤嗤——！
虚无中仿佛响起了腐蚀与撕扯的声音。那弥漫的混乱神性，原本如同笼罩一切的浓雾，此刻却被暗金色的力量强行撕开、拉扯、分解！
“吼——！”
空间漩涡深处，传来一声蕴含着一丝惊怒的、非人的咆哮！那试图降临的意志显然没料到，在这样一个“低等”世界，竟然有存在敢直接、并且能够吞噬它的神性！
暗金色的吞噬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啃食着那缕神性。东天阳的身体成为了战场与通道，他感受到一股冰冷、混乱、充斥着疯狂低语与破碎画面的洪流，顺着吞噬之力涌入他的体内！
痛！灵魂仿佛被无数冰针刺穿，又被投入沸腾的油锅！各种扭曲的、违背常理的知识碎片试图污染他的意识海！
“稳住心神！以妖庭为本！炼化它！”帝俊沉稳的声音适时在东天阳识海中响起，带着一股抚平混乱的力量。同时，河图洛书星光洒落，辅助梳理着那涌入的混乱神性。
而鬼车的九颗头颅，则如同九个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被东天阳初步过滤后的神性精华！它们虚幻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了一分，暗金色的羽毛仿佛染上了一层幽邃的光泽，散发出的凶戾气息节节攀升！
“不够！还不够！更多！把它拉出来吞掉！”鬼车贪婪地咆哮着，吞噬之力再次加强，甚至试图顺着神性联系，反向侵入空间漩涡的另一端！
这种行为，无疑是对那未知存在的极致挑衅！
“嗡——！”
空间漩涡剧烈扭曲，那一点极致的黑暗猛地扩张，一条模糊不清、由纯粹混乱规则与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巨大触须虚影，猛地从漩涡中探出了一截！
这触须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比之前任何攻击都要恐怖的灵魂侵蚀力！它出现的瞬间，除了东天阳，所有人心神剧震，眼前幻象丛生，几乎要当场失控疯狂！
“就是现在！吞了它！”鬼车十八只眼睛死死盯住那条规则触须，发出了最饥渴的嘶鸣！
东天阳也感受到了这条触须虚影蕴含的、远超之前那些石像核心的“营养”！他怒吼一声，不再保留，识海中仙庭虚影震荡，将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全部灌注到鬼车的吞噬权能之中！
“给老子……过来！”
他双手猛地向前虚抓，暗金色的吞噬之力化作两只遮天蔽日的九头巨禽利爪，狠狠地抓住了那条探出的规则触须！
撕扯！吞噬！
那规则触须剧烈挣扎，散发出足以令“克莱因”境强者灵魂崩碎的混乱波动，但在鬼车这专门针对神性与规则的霸道吞噬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天敌，其构成的本源规则被一点点分解、剥离、吸收！
“咔嚓……”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
那条规则触须虚影，硬生生被鬼车的吞噬之力扯断了一大截！断裂的部分化作最精纯的混乱神性流，被东天阳尽数吸入体内！
“嗝……”
鬼车满足地打了一个充斥着混乱与亵渎气息的“饱嗝”，九颗头颅上都露出了拟人化的陶醉神情。它的身影再次凝实，气息暴涨，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某种瓶颈！
而东天阳，在经历了最初的痛苦与冲击后，随着鬼车吞噬完毕、反馈回一股更加精纯（虽然属性未变，但更为凝聚）的强大能量，他感觉自己的境界壁垒竟然松动了一丝！对“吞噬”规则的感悟也深刻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右眼中那暗金色的光芒，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却也更危险了。
空间漩涡另一端的存在，似乎因为损失了这一缕神性规则而陷入了暴怒，但又似乎对鬼车展现出的吞噬能力产生了某种忌惮，那恐怖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扩张的黑暗收缩，剧烈波动的漩涡也暂时恢复了相对稳定的旋转，只是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丝。
危机，暂时解除了？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们看向站在原地，周身暗金色能量缓缓收敛，双眼异色瞳恢复正常的东天阳，目光无比复杂。
这家伙……刚才竟然把那种存在探出的“触须”给……吃了？！
“感觉如何？”安卿鱼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研究欲。
东天阳缓缓吐出一口带着阴冷气息的浊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和鬼车传来的满足与渴望，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感觉……很‘补’。”
他顿了顿，看向那依旧存在的空间漩涡，眼神凝重。
“但也感觉……它（鬼车）更‘饿’了。”
“这条路，看来是停不下来了。”
吞噬外神神性以强化己身！这是一条前所未有、危机与机遇并存的……险路！而鬼车的苏醒，无疑为东天阳打开了这扇危险而又充满诱惑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