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一脚踹翻身旁的鎏金香炉,香灰扑了满殿:他娘的!老子给他们加俸禄、涨品级,转头就来咬我?真当老子是大胖胖那种好脾气老实人啊?
(史料小贴士:明代监察御史虽只是七品小官,却拥有风闻奏事的特权,即无需证据即可弹劾百官。《大明会典》载:御史职在纠劾,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皆得直陈。永乐朝最着名当属永乐十九年邹缉等言官弹劾北征劳民伤财,结果被朱棣当廷杖毙三人。)
殿外隐约传来哭嚎声,活像死了亲爹。
朱高煦扒着窗棂一瞅——好家伙!十个穿绿袍的御史整整齐齐跪在丹墀下,最前头那个山羊胡老头正以头抢地,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臣等泣血上奏!”老头嗓子喊劈了音,“汉王朱高煦挟权乱政,商籍科举动摇国本,养廉银败坏纲常...”
“哟,台词背挺熟啊?”
朱高煦乐了,转头问韦达,“领头的叫啥来着?啥来路?”
“监察御史王文,洪武二十七年的举人。”韦达递上名册,“后面跟着的张楷、陈谔、周璇...全是这几个月新补的官。”
朱高煦眯眼细看——王文这名字他有印象,历史上是个着名的“沽直”之徒,后来因为骂朱瞻基玩蛐蛐被贬的那个!
“走!会会这帮‘忠臣’!”朱高煦抄起佩刀就要往外冲,却被韦达死死抱住腿。
“殿下三思!这节骨眼上...”
“松手!”朱高煦一脚踹开他,“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们头铁还是老子的刀快!”
............
洪武门前,王文正“邦邦邦”磕响头。
这老家伙约莫五十出头,瘦得像麻秆,偏生嗓门奇大:“汉王!你今日若不还政于太子,老臣就撞死在这蟠龙柱上!” 身后九个御史齐声哭嚎,活像出殡现场。
刚散朝的百官去而复返,远远围成个圈看热闹——杨士奇捻须不语,金忠眼神闪烁,倒是有几个年轻言官跃跃欲试想加入。
透着门缝眯眼望去,朱高煦气得牙根发痒。
干里娘的,顾佐这老小子提拔的都是些什么愣头青?刚上任就敢咬主子?
王爷...韦达不知何时凑到身旁,压低声音道:这十人都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最重名声...
朱高煦心里门儿清。所谓三甲同进士,就是科举中勉强吊车尾的那批。
这帮人学问不咋地,却最会沽名钓誉——反正升官无望,不如搏个的美名!
老二!你个混账东西!!!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从宫道尽头传来,众人齐刷刷回头,只见朱高炽那三百斤的肉山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狂奔而来。
大胖胖的蟒袍下摆像船帆似的鼓起,腰间玉带叮当作响,活像只受惊的河马在石板路上横冲直撞。
让开!都给本王让开!朱高炽一边跑一边挥舞着肥手,沿途的侍卫宫女吓得纷纷避让。
有个小太监躲闪不及,直接被这肉弹撞得滚出三丈远。
朱高煦正准备提着佩刀出门会会那帮御史,冷不防被兄长这架势吓了一跳:大哥,您这是...
我这是要给你收尸啊!朱高炽冲到跟前,一把夺过佩刀,扔在地上,气得浑身肥肉直颤,提着刀想去作甚?啊?当街砍杀御史?你当老爷子是泥塑的菩萨不成?!
朱高煦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抹了把脸笑道:大哥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拿着玩玩嘛。
朱高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洪武门外跪着十个御史!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你提着刀出去?信不信明日弹劾你的奏折能把这奉天殿埋了!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朱高煦赶紧给他拍背,却摸到一手冷汗——看来大哥是真急眼了。
大哥消消气,朱高煦嬉皮笑脸地揽住兄长肩膀,您当我傻啊?我真要砍人还能等到现在?早让王斌带着人动手了!
朱高炽一愣:那你这刀...
吓唬吓唬那帮孙子!朱高煦挤挤眼,您没见王文那老小子,跪在那儿跟哭丧似的,我不给他配点背景音乐哪行?
这话把朱高炽逗乐了,可马上又板起脸:少跟我耍贫嘴!底下人都传遍了,汉王要学太祖爷剥皮实草...
放他娘的屁!朱高煦一脚踢飞个石子,太祖爷剥的是贪官的皮,我砍几个沽名钓誉的言官怎么了?
你还说!朱高炽急得直跺脚,言官是什么?是朝廷的喉舌!是...
是你大爷!朱高煦突然变脸,老大,您真当我不知道?
他故意提高嗓门,让远处跪着的王文等人听得真切:这帮孙子,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比谁都脏!老子砍他们怎么了?反正我这汉王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再添几条人命也无妨!
说着就要提刀往外冲。
朱高炽吓得一把抱住他胳膊,豆大的汗珠顺着肥硕的脸颊往下淌:疯了!真疯了!你好歹是堂堂亲王,当街砍杀御史,这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朱高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哥忘了我是什么人?朱高煦啊!名声?那玩意儿值几个钱?我又不稀罕当皇帝!
大胖胖被他这话噎得直翻白眼,压低声音道:你当老爷子真能让...算了,老二啊,你可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知道啊!朱高煦满不在乎地摆手,可大哥您想想,是让这帮蛀虫继续祸害朝廷可怕,还是被我砍几个脑袋可怕?
他凑近低声道:你监国十年,装孙子装得还不够累吗?
这话戳中了朱高炽的痛处。
大胖胖沉默片刻,胖脸上闪过一丝疲惫:老二,治国不是儿戏,有些事...
话没说完,朱高煦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