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黄沙之下,埋藏的不只是千年的骸骨,还有等待被唤醒的宿命。当科学的烛火照亮古老的诅咒,真相,往往比鬼魅更令人心惊。
雍州城的轮廓在漫天黄沙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匍匐在戈壁上的疲惫巨兽。风卷着沙砾,打在马车厢壁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陈远掀开车帘,一股干燥炙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牲畜混杂的气味。他眯起眼,看着城外那些牵着骆驼、面容被风霜刻满沟壑的行商,以及远处持戈而立、眼神警惕的边军士兵。这里的气息与京城的繁华绮丽截然不同,粗粝、原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生存的边缘。
“大人,前面就是雍州城了。”赵虎驱马靠近车厢,压低声音,“刚打听了下,这雍州刺史姓王,是靠着祖荫和在边军的关系上位的,为人……据说有些圆滑。”他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词。
陈远点了点头,放下车帘。车厢内,阿青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他的宝贝工具箱,里面是他根据陈远指导改良的各类验尸工具。年轻人的脸上既有对未知地域的紧张,也有即将大展身手的兴奋。
“圆滑也好,耿直也罢,我们只为查案而来。”陈远淡淡道,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蜷缩。怀中的轩辕镜碎片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越靠近雍州,这感觉就越明显。这绝非偶然。
入城时,他们受到了程式化的接待。刺史王大人并未亲自出面,由一名长史将他们引至驿馆。驿馆还算整洁,但透着一股陈腐气息,墙壁上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裂缝,显示着边城的艰苦与岁月的痕迹。
接风宴设在一家本地还算体面的酒楼。王刺史终于露面,是个面团团的中年人,未语先笑,言辞客气周到,亲自为陈远斟酒:“顾提刑年轻有为,名动京城,此番能莅临我这苦寒边城,真是蓬荜生辉啊!下官已备下薄酒,为大人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才引到正事上。
“关于那几起盗墓贼的案子……”陈远刚开口,王刺史便笑着打断。
“唉,顾大人有所不知,那些腌臜货色,死了便死了,也是报应。边城之地,匪盗丛生,偶尔死几个,实属寻常。那‘将军冢’邪门得很,本地人都绕着走,定是冲撞了山神爷。”他举起酒杯,“此事已惊动四邻,影响颇为不好。依下官看,不如就按‘意外暴毙’结案,也省得大人劳心劳力,在这穷山恶水间奔波。”
陈远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刺史:“刺史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刑部派我前来,无论死者是何身份,死因如何,都需查个水落石出,给朝廷一个交代,也给……这枉死之人一个明白。”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刺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堆得更满:“是是是,顾大人所言极是,是下官考虑不周。查,一定查!明日下官便派人陪同大人前往现场勘查。”
宴席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回到驿馆,赵虎啐了一口:“这老狐狸,分明是想糊弄过去。”
阿青也有些担忧:“大人,我看此地官员似乎不愿我们深究。”
陈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风沙模糊的月色,轻声道:“他们越是想掩盖,说明这案子背后的水可能越深。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去将军冢。”
夜色中,怀里的碎片似乎又温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