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的结论如同惊雷,炸响在义山之上。螺旋骨折!颈椎刺创!这两个来自白骨之上的铁证,彻底颠覆了“意外坠亡”的定论!
“不…不可能!你胡说!”李明辅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嘶声喊道,“分明是你…是你用妖法伪造伤痕!诸位大人明鉴啊!”他转向王侍郎和周主簿,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王侍郎脸色变幻,他虽对陈远不满,但眼前这骨骼上的痕迹清晰可见,绝非人力可以轻易伪造。他沉声道:“顾云,你如何证明这颈椎上的创口,不是你检验时所致?”
“问得好!”陈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不紧不慢地拿起那把临时打制的薄刃小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陈远将小刀握在手中,对着旁边一块准备好的猪肉,动作娴熟地模拟着刺击的动作。只见他手起刀落,猪肉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创口,鲜血缓缓渗出。
接着,陈远将小刀放在一旁,拿起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柳明颈椎处的创口。他的动作轻柔而精准,生怕对创口造成二次伤害。
“大人请看。”陈远抬起头,将银针展示给众人看,然后指着猪肉上的创口和柳明颈椎处的创口,对比着说道,“这两处创口有着明显的区别。新鲜创口的创缘组织鲜活,颜色鲜红,这是因为创口刚刚形成,血液还没有凝固。而柳明颈椎处的创口,创缘骨质颜色暗沉,与周围骨骼一致,且创道内有腐败物质侵入。这显然是生前所致,而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腐败过程!”
陈远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分析条理清晰,让人无法反驳。他接着说道:“若是在下刚刚伪造这处创口,创口的形态绝对不会是这样!伪造的创口无论如何也无法模拟出经过腐败过程后的特征。”
这是“生活反应”在骨骼上的体现!虽然古人没有这个概念,但通过直观的对比,足以让人理解。
周主簿仔细查看后,缓缓点头,对王侍郎低声道:“王大人,看来…此伤确系旧伤无疑。”
王侍郎沉默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陈远趁热打铁,拿出了那片关键的丝绸碎片:“此外,我们在柳明书房的窗台缝隙中,发现了此物。经辨认,此乃上等吴江软缎。而据学子张焕证言,柳明生前正在暗中调查山长李明辅贪墨书院修缮款项之事,并曾目睹其与木材行掌柜私下往来!”
他将物证与人证、动机串联了起来。
“而案发当晚,”陈远目光如炬,逼视李明辅,“山长声称自己在书房批阅文章,却有近半个时辰无人可以证明其行踪!试问,一个德高望重的山长,为何要杀害一个发现其罪证的寒门学子?为何要伪造现场?又为何,他的衣物衬里材质,会与出现在死者书房、极可能是在搏斗中撕扯下的碎片如此相似?!”
逻辑的链条至此完美闭合。动机、时机、物证、尸检结论,所有指向都明确无误地对准了李明辅!
“李山长,”陈远的声音冰冷,“你还有何话说?”
李明辅身体剧烈摇晃,指着陈远,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发现在这白骨和铁证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绝望的死灰。那精心维持的伪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