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个去!”赵逸拍着胸口,一脸后怕,
“还好我刚才没去拉他!不然就我这小身板,估计得直接嵌墙里当壁画了!”
他看着那几乎散架的桌子和墙壁上的脚印,咂舌不已。
鲁达挠着那颗锃亮的光头,一脸讪笑:“大哥莫怪!洒家真不是故意的!
想是这一路东躲西藏,躲避官府追捕,弄得有些风声鹤唳,过于警醒了。
过些日子习惯了这清净,想必就不会这般了。”
“两位哥哥这身手,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
赵逸凑上前,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脸上写满了渴望,“小弟也想学个一招半式防身,不知……二位哥哥可愿收个徒弟?”
他心中狂喊:“快答应啊!按套路,这时候就该传授绝世武功了!”
林冲却已整理好衣袍,抱拳道:“贤弟,时辰不早,林某还需赶去京营禁军校场点卯操练,先行告辞了!”
“大哥慢走!”
“(⊙o⊙)…林大哥慢走……”赵逸看着林冲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脸失望。
鲁达绕着赵逸走了两圈,蒲扇般的大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摇着光头:
“贤弟啊,不是洒家不愿教。你这身板……太单薄了!根骨也非习武之材。
洒家这身功夫,大开大合,刚猛无俦,就算我倾囊相授,你怕是也练不出个名堂,徒耗光阴罢了。”
他语气直白得近乎残忍。
赵逸脸一黑:“沃日……你干脆直接说我资质愚钝、朽木不可雕不就完了?!”气得他直翻白眼。
鲁达的目光却越过赵逸,落在了他身后那个身材精壮、眼神透着股韧劲的吴启身上,眼睛一亮:
“不过嘛……”他指着吴启,赞许道,“这小子!筋骨结实,底盘沉稳,眼神里有股子狠劲儿!
是个能吃苦、耐摔打的好苗子!
天生就是块习武的料!”他着重强调了“耐摔打”三个字。
赵逸瞥了一眼还在发懵的吴启,心中哀嚎:“这剧本不对啊!到底谁特么是主角?
我这根红苗正的穿越者,光环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土着流民?”
“小子,”鲁达对着吴启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容里带着点不怀好意,
“你若真想学点真本事,以后可来相国寺后山的菜园子找我。洒家左右无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特意把“活动筋骨”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擦!这笑容……有诈!”赵逸瞬间警铃大作,
“适合挨揍?合着是想找个免费沙包?!”他眼睛瞪得溜圆。
“大师!您……您真的愿意教我功夫?!”吴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激动得声音都发颤,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渴望。
“只要你肯来,洒家就肯教!”鲁达拍着胸脯保证,笑容越发“和善”。
“现在就去行吗?!”吴启迫不及待地问。
“现在?”鲁达一愣,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急,“你……确定?”他心里嘀咕:“还有人这么上赶着找揍的?”
“当然!我从小就梦想学一身好武艺,可惜一直没机会,也没人肯教!”吴启语气斩钉截铁。
赵逸一看这傻小子就要往坑里跳,赶紧插话,拼命冲吴启眨眼睛:
“吴启啊!学武可是大事!讲究尊师重道!你不正式拜师,鲁大哥怎么好倾囊相授?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他眼神疯狂暗示:拜师!赶紧拜师!捞个名分!不能白当沙包!
“赵老弟,你眼睛怎么了?进沙子了?”鲁达一脸“关切”地问,演技自然。
“没……没事!就是有点痒,可能刚才风大。”
赵逸赶紧揉眼睛掩饰,心里暗骂:“好你个花和尚!看着粗豪,心眼儿还挺多!
想让我兄弟当免费沙包?门儿都没有!不给点好处怎么行?”
他打定主意要比对方更“不要脸”,对着吴启正色道:“吴启!听见没?
想学真本事,就得拜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赶紧磕头!”
吴启对赵逸的话深信不疑,闻言立刻“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鲁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鲁达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赵逸那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无奈道:“贤弟啊……你这……唉!洒家若真收了他当徒弟,咱俩这辈分可就乱了套了!
以后你见了我,可得叫一声‘师叔’了!”他故意揶揄道,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卧槽!你个老小子!还想占我便宜当长辈?!”
赵逸心中狂翻白眼,面上却立刻换上笑容,对地上的吴启道:“无妨!
吴启,听见没?以后咱们各论各的!你管他叫师傅,管我叫师叔!来,叫声师叔听听!”
“是,师叔!”吴启老实巴交地喊道。
“哎!好师侄!”赵逸顿时眉开眼笑,负手挺胸,下巴微抬,仿佛真成了长辈,
还下意识地想捋捋胡须,结果只摸到光溜溜的下巴,略显尴尬。
鲁达看着这俩活宝一唱一和,知道这“沙包”是甩不掉了,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行吧行吧!既然磕了头,洒家就认下你这个徒弟了!”
“多谢师傅!”吴启大喜过望。
“哎!先说好!”鲁达赶紧摆手,“师傅只管教你功夫,可没钱管你吃住!寺里清苦,你自己想办法!”
“无妨无妨!”赵逸立刻接话,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两张二十两的银票,塞到吴启手里,
“喏!师叔给的见面礼!拿着!买点好酒好肉,孝敬你师傅!
他老人家吃高兴了,才能用心教你真本事!”他特意把“用心”二字咬得很重。
看着手里这“巨款”,吴启有些手足无措:“师叔……这……这太多了吧?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长者赐,不可辞!拿着!”赵逸板起脸。
“是!谢谢师叔!”吴启感激地收下。
“行了小子,别磨蹭了,收拾收拾,跟洒家回寺里!”
鲁达一挥手,转身就走,仿佛生怕赵逸再出什么幺蛾子。
“是!师傅!”吴启连忙起身,对着赵逸又行了一礼,“师叔保重!”然后快步跟上鲁达。
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赵逸长长叹了口气,带着点孤单:“哎……都走了,又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公子!你还有我们呀!”环儿推开门,探进小脑袋,笑嘻嘻地说。
“哟!差点又把你俩忘了!”赵逸一拍脑门,“林夫人也走了?”
“嗯,刚跟林教头一起走的。”环儿点头。
“公子,时辰不早,我们是否该回去了?”柳如烟走进来,轻声问道。
“你们先回去,”赵逸神色一正,目光投向窗外,
“我……得去吏部衙门走一趟。”调职之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能再拖了。
“好,公子路上小心。”柳如烟温顺地点头,眼中带着关切。
皇城南,吏部衙门。
赵逸最终还是雇了辆驴车,一路颠簸着往吏部衙门赶去。
他坐在简陋的板车上,看着街边偶尔驶过的装饰华丽的马车,不满地嘟囔:
“这汴京城,连个正经马车行都难找!尽是牛车驴车!
方才那车夫还让我骑驴?我好歹是个官身,穿着绿袍骑头驴招摇过市?像话吗?!”
他正抱怨着,就看到前面一位同样身着绿色官袍的官员,正神态自若地骑在一头小毛驴背上,慢悠悠地走着……
赵逸:“……” 好吧,看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小半个时辰后,驴车停在了一座庄严肃穆的官衙前。
朱漆大门,石狮镇守,门楣上高悬“吏部”匾额,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赵逸站在大门前,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心里天人交战:
“怎么说?直接冲进去喊:‘我要见你们老大!给我换个地方当官!’?”
“不妥不妥!估计话没说完就被叉出来扔大街上了!”
“舔着脸塞银子开路?”
“万一人家铁面无私,反手告我行贿咋办?那不是自投罗网?”
“咦?有了!”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整了整身上的绿袍官服,努力挺直腰板,摆出一副“老子有背景”的倨傲神态,双手负后,下巴微抬,目不斜视地就朝着衙门大门径直走去,仿佛回自己家一般自然。
门口值守的门子(门房)经验老道,一看这年轻官员气度不凡(装的)、目不斜视就往里闯的架势,心里立刻打起小鼓:
“这位爷……看着面生,但架势不小,莫不是哪位高官衙内?
或是吏部哪位上官的亲友?”他不敢怠慢,连忙堆起职业性的谄笑,小跑着迎上去拦住:
“这位……公子爷请留步!不知公子驾临,有何贵干?要找哪位上官?小的好为您通传。”他姿态放得很低。
赵逸脚步不停,眉头一皱,故意沉下脸,用略带不满的语气呵斥道:
“嗯?你连我都不认识?我是你们张官人的兄弟!来找他叙叙旧!”
他赌这衙门里肯定有姓张的官员!姓张的基数大!
门子一听“张官人”,心里飞快盘算:姓张的官员有好几位……但能让这位公子如此“不见外”地自称兄弟的……
他试探着问:“公子说的……可是张郎副(吏部员外郎的敬称)?”
“哦……对对对!就是他!”赵逸心中暗喜,脸上却装作不耐烦,“正是张老哥!他可在里面?”
门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哎呀!回公子爷,实在不巧!张郎副他……刚刚出去了!您看这……”
“出去了?!”赵逸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太好了!要是在里面才真叫露馅!
他脸上立刻配合地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唉!真是扫兴!我还特意来找他问点要紧事呢!”
门子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公子……想问什么要紧事?
小的在这衙门当差也有些年头了,或许……能略知一二?”他存了结交之心。
赵逸装作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
“是这样……我有个兄弟,是新科进士,授了个官,地方不太理想。
我想替他打听打听,这授官之后……还能不能想法子……换个地方?”他紧紧盯着门子的表情。
“新科进士?”门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重新打量了赵逸一番,“公子您……?”
“咳!我哪能是进士!替我兄弟问的!他脸皮薄!”赵逸连忙摆手否认。
门子了然地点点头,左右看看无人,凑得更近些,声音压得极低:
“改……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改。不过这事儿……可不容易!”
“吏部一般的官员不行,只有吏部左侍郎,才有这个权限签字画押!其他人,说了都不算数!”
“只有左侍郎?吏部尚书不行吗?”赵逸故作不解。
门子露出一丝“你太年轻”的笑容,声音更低:
“吏部尚书那是挂名的!主要在中书省当值,日理万机!
咱们吏部衙门的日常事务,如今就是左侍郎说了算!他说行,那就行!”
赵逸心中了然,终于问到了关键:“那……如果想请左侍郎帮忙,
大概……需要多少……这个?”他隐晦地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