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事务局宿舍条件还挺好,虽然是老式筒子楼,但是有暖气,一点也不冷。房间不大,两张单人床,也够用。
晚上聊天时,李正阳说:“……建林,你这次的任命,比同龄人提前了至少三年到五年,以后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呢……”
杜建林哪能不清楚这一点啊,这些天,机关里就有各种声音出现,什么任人唯亲,什么背后运作,反正一堆羡慕嫉妒恨。
“秘书帮”天天张罗聚餐祝贺他高升,还有陆启明和张乃仁两位老大哥也是张罗聚一聚呢,不过,一想到情况太复杂,还是得低调点儿,他干脆以领导为挡箭牌,出不去为由,拒绝一切宴请,必须要先降降温。
马志远看他天天跟着自己,晚上也不走,还问他呢,“建林,这几天怎么不爱回宿舍呢?”
他也没有必要隐瞒自己领导,就如实说:“领导,这段时间,机关的人总张罗喝酒吃饭,我觉得影响不好,就借口忙,躲了!”
马志远点了点头,只是“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就继续看电视了。
杜建林提前把领导收到的礼物该处理的处理了,该打包的打包,处理卖掉烟酒的现金,还有这几个月领导的工资奖金都放在一起包好,加上打包好的物品,安排司机先送一趟松辽河市。又打电话通知马市长爱人胡静钱数和物品件数以及大约到达时间,那边可高兴了,直夸小杜会办事儿。
这一切都被马市长看在眼里,不禁暗自思忖:“自己像他这么年轻时,可没有这头脑,滴水不漏,恰到好处。”
前天晚上他俩去“马家馆”喝羊汤,说巧不巧,“偶遇”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洪伟,于是,仨人一起吃的晚饭。马志远一眼就看破了这次“预谋”,他也不拆穿,与张洪伟聊了聊工作和生活上事情,鼓励他好好工作,有时间到办公室坐坐……
回来后,这小子还舔个厚脸皮说呢:“领导,您太“可怕”了,什么事儿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接着还不忘奉承一句:“我啥时候能够达到您这儿道行啊…”
这话,听着就是舒服。
腊月二十九上午,明天就正式春节放假了,马市长家远提前一天走,几位副市长还有张秘书长亲自给领导送上车。
杜建林特意让司机把后备箱打开,他把手里拎的一提矿泉水放到后备箱里了。看着奥迪轿车后备箱干干净净的,所有人都是相互看了一眼,虽然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在想,这个马市长确实不一样。要知道,过年过节,又是回家,哪儿个领导车里不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呀,可是,你看人家马市长,连一箱酒都没有……
坐在车里的马志远想起来,就在下楼前,杜建林给司机喊到办公室,交代他,一会儿要在什么方向停车,开车门、关车门多长时间和站位……
不禁暗自感慨:“这脑子可不白长。”
杜建林和姐姐杜晨,原本计划坐火车回家,不过张洪伟早就给安排了一台汽车送他俩。盛情难却,也不用客气,很多事情并不是单一的,都是相互的,反倒有来有回,大家都好。
送走领导,杜建林就跟张立峰秘书长也打招呼往回家赶了。
他直接打车去了姐姐杜晨那里,都已准备好了,是一部警车,开车的是张洪伟小舅子姚辉山,一起吃过饭,他在南城分局治安大队工作。
“辛苦了,姚哥”。与姚辉山握手后,仨人都上了车。
“杜秘书,你太客气了,都是咱自己家人,就是开个车而已,有啥辛苦的啊,高兴还来不及呢。”
都是场面人,又会办事儿,又会说话,大方得体,虽然开了十二个小时,但是一路上有说有笑,就连一向不善言谈的杜晨也跟着聊了一路。
晚上十一点终于到了,太远了。早上接到大女儿杜晨打来的电话,估计也是这个时间到,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吃完就睡下了,姚辉山确实累够呛。
第二天,早上四点钟姚辉山吃了一口饭就急忙往回返了。临走时,还给父亲杜永刚留了一百元钱。
杜建林和杜晨真的很不好意思,大三十儿的,到家都晚上六七点钟了。这人情啊,唉…
送走姚辉山,全家人也没了睡意,看着大姑娘一身警服在身,老爸老妈心里那个美啊。昨天晚上,太晚了,还要起早,没来得及问呢,这回爸妈围着俩孩子问这问那,那笑脸就没断过。
也确实,一个半月前,大姑娘还是他们的心病呢,要工作没工作,要对象没对象,这可咋整啊。现在再一看 ,可不一样了,人民警察,国家干部。儿子也厉害,现在是月亮湖市政府机关科员,也是国家干部。想想都美,这回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
杜建林真实的职务,姐弟俩提前商量好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决定先不说,就连父母也是,只是大概说是在政府部门普通干部就行。
看着俩孩子带回来的一大堆烟酒糖茶还有成箱的啤酒饮料,杜永刚和郝玉杰都咋舌,虽然他们不清楚价格,但是也不难看出来这些都是高档货,相当贵重了。
看着父母一脸疑惑,杜建林抢先说道:“妈,这些都是我和我姐单位过年发的,还有领导和同事给的,都在一个单位,相互送些礼物,谁也不能不收,毕竟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
见儿子这么说,妈妈高兴地答道:“好嘞,儿子,那我就安排了。”
爸爸不忘叮嘱:“儿子说得对,在社会上,就不能像家里了,人情世故,有来有往,都需要走动,该花钱就花钱,这方面别太省着……”
杜永刚早早的就把春联贴上了,抢着放了一挂鞭炮,杜建林又扫了一遍院子,爷俩还一起挂上了大红灯笼,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了。
起早,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儿子拿回来的一坨刀鱼分一半,给杜建林姥爷姥姥家送去了。
妈妈偷笑说:“你爸肯定还得拐个弯去你小叔家显摆一下,这要不是你们昨天回来的晚,昨天晚上就得去……”
仨人哈哈哈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