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副厅长在林枫一连串犀利的质问和确凿的证据面前,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最后化作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狰狞。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给她打了电话!就算我承认了!这就能证明我是卧底吗?!”“
他猛地一挥手,几乎是吼着说道:
我身为副厅长,在案件侦查期间与相关人员通话,了解情况,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就是违反通讯纪律!你想凭这个就定我的罪?笑话!”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试图将严重的泄密和勾结罪犯的行为,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工作程序问题。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跪在沈母尸体旁的沈秋月,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用手背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尽管眼眶依旧红肿,但眼神却透出一种冰冷的平静。
她看向肖副厅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肖副厅长,一个小时前,我的手机并不在我手里。而是在我哥哥,沈欢的手里。所以,那通电话,不是您打给我的,是沈欢用我的手机,打给您的。”
这句话如同致命一击,彻底打乱了肖副厅长的阵脚!
他瞳孔骤缩,急忙狡辩:
“是……是沈欢打给我的又怎么样?!他……他是打电话向我自首!他说他就是大江,想争取宽大处理!这有什么问题?!谁……谁能证明他不是自首?!”
“自首?”
林枫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肖副厅长,还真是百密必有一疏啊。”
他的目光转向地上那个从沈欢车里搜出的、装满“罪证”的旅行包,对王康说道:
“康哥,有些事情,验证起来很简单。您可以立刻让技术科的同志,现场初步检测一下这个旅行包,以及里面的现金、账本、筹码,看看上面到底留下了谁的指纹。”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肖副厅长和张德福,语气笃定:
“不过我敢打赌,这包东西上面,绝对找不到沈欢一枚新鲜的、清晰的指纹!有的,恐怕只会是某些精心准备它的人,或者……它真正主人的指纹!”
“嗡——”的一声,肖副厅长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千算万算,甚至想到了灭口,却忽略了这最直接、最无法辩驳的物证关联!
栽赃陷害,最怕的就是对质和细致的物证检验!
他看着王康那了然于胸、冰冷的目光,又看看林枫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终于彻底明白了!
“好啊!王康!原来……原来你小子早就怀疑我!从一开始就是在给我做局!”“
他伸手指着王康,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利:
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非要拉着我一起来现场!原来是怕我留在局里销毁证据或者趁机逃跑,想把我控制在眼皮子底下!你好深的心计啊!”
王康面对他的指责,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寂静的码头:
“肖副厅长,不是我心计深,而是你走错了路。从我们抓捕大海行动失败、沈欢莫名被救走开始,我们就高度怀疑警队高层有内鬼。而所有的线索,经过排查,最终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你。”
他看了一眼林枫,继续道:
“在从赌场外围返回警局的路上,我和林枫就初步交换了看法。我们一边让绝对可靠的技术人员暗中调查你的通讯记录和近期活动,发现了诸多异常”
然后看向林枫,继续说道:
“而林枫提出一个更大胆的猜想——你可能不仅仅是泄密和保护伞,你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隐藏最深、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大江!”
“什么?他是大江?!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声,连张德福都瞪大了眼睛。
王康点了点头:“没错。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解释你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地掌控赌场的动向,为什么能在每次清查前及时转移,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营救沈欢并试图让他顶罪!”
“所以,我们只能将计就计,利用沈欢这个鱼饵,引你这条真正的大鱼出洞!林枫留在警局,表面是做笔录,实则是争取时间,和技术人员一起,寻找能钉死你的关键证据!”
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沈秋月:
“只是没想到……计划还是出现了变数。我们没想到沈老师会突然来报警,更没想到沈欢抢走了她的手机,并且用那个号码给你打了电话。这通意外的通话,虽然打乱了我们部分节奏,却也阴差阳错地,让你更快地暴露了出来。”
林枫接口道,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肖副厅长,哦不,或许该叫你‘大江哥’?你看,这计划做得还是不够完美啊,全是漏洞。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肖副厅长听完这完整的叙述,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颓然地低下头,喃喃地骂了一句:“妈的……千算万算……谁知道沈欢那个王八蛋……会用他妹妹的手机……”
这无异于最后的认罪!
王康不再犹豫,厉声下令:“控制住他!”
几名早已准备好的、王康绝对信任的便衣警察立刻上前,干脆利落地将面如死灰的肖副厅长铐了起来。
王康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的张德福:“张所长,你呢?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张德福亲眼看到最大的靠山已然倒台,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
“我认罪!王厅!我全都交代!是肖副厅长……不,是大江!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逼沈欢顶罪,灭口……都是他安排的!我只是听命行事啊!求您宽大处理!”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看着王康指挥手下将肖副厅长和张德福等人押上警车,林枫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的沈秋月身边。
“沈老师,”他轻声安慰道:
“节哀顺变。死者已矣,你哥哥……他也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别太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沈秋月缓缓抬起头,望向沈母尸体被抬走的方向,眼神空洞,喃喃道:
“伤心?我并没有多么伤心……反而,觉得有些……解脱。”
她转过脸,看着林枫,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枫,你不知道……这对吸人血的母子,这些年究竟是如何对我的!我就像他们养的一头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