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踪初现
嫁妆清点完毕,裳玥只带走了母亲留下的几箱遗物和少量金银。
她租下一处僻静小院,布下简易结界,开始梳理这具身体和此界法则。
力量被压制得厉害,但魔尊神魂本质犹在。
是夜,她感应到城中一丝极淡的魔气,并非此界应有。
循踪而至,却见城外乱葬岗,一名黑袍人正用生魂炼制邪幡,手法粗劣,却透着熟悉的……仙界奴印气息。
裳玥隐于暗处,眼神骤冷。
“原来如此……此界,竟有‘故人’爪牙。”
她指尖魔元凝聚,唇边勾起嗜血弧度。
“正好,本座缺个探路的。”
小院清寂,月色如水。
裳玥带来的东西不多,除了必要的金银,便是那几箱母亲裳霏的遗物。箱笼打开,里面多是些旧衣、首饰、书籍,散发着淡淡的樟木和时光混合的气息。原主对这些似乎并不十分上心,只是例行保管,但裳玥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深处,对此残留着一丝本能的眷恋。
她指尖拂过一件绣着缠枝莲纹的旧衣,料子已有些褪色,但针脚细密精致,可见制衣人的用心。
“放心,”她低声自语,不知是对原主说,还是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命运多舛的母亲说,“你的东西,我会保管好。”
安置好一切,她在小院四周布下了一道简易的警示结界。此法耗力极少,却足以隔绝凡人窥探,并对一些非常规的能量波动产生反应。
盘膝坐于院中石凳上,裳玥闭目凝神,开始真正内视这具身体,并尝试感知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一些。
这具身体资质平平,经脉淤塞,几乎是修行绝缘体。而此界的天地灵气不仅稀薄,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禁锢,难以引动,法则也显得僵硬而残缺。她强大的魔尊神魂如同被塞进了一个锈蚀脆弱的铁皮盒子,还被埋在了泥沼深处,能动用的力量百不存一,稍一用力,便有撑爆这具躯壳的风险。
“麻烦。”她微微蹙眉。若按部就班,以此界条件,恐怕耗费百年光阴也难以恢复些许实力。
就在她凝神推演,寻找此界法则漏洞或可利用的资源时,眉心忽然一跳。
结界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并非有人闯入,而是感应到了一缕……异常的能量气息。
裳玥倏然睁开双眼,眸中紫芒一闪而逝。那气息极淡,若有若无,混杂在夜风与城市驳杂的“气”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对她而言,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辨。
那是魔气。
并非她所统御的、源于自身与天地共鸣的精纯魔元,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混乱、带着血腥与怨憎的……低等魔物气息。而且,这缕魔气的本质,隐隐透着一丝不属于这个低等世界的“杂质”。
有意思。
裳玥身形微动,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小院,融入夜色。她循着那缕微弱的魔气指引,方向竟是城西之外的乱葬岗。
越靠近那里,空气中的污秽与死寂之气便越浓,那缕魔气也渐渐清晰起来,还夹杂着生魂被强行剥离、痛苦哀嚎的绝望意念。
乱葬岗深处,磷火飘忽,鸦啼凄厉。
一处相对空旷的洼地中,一名身着破烂黑袍、身形佝偻的人影正盘坐在地。他面前插着一杆丈许长的黑色幡旗,旗面由不知名的皮子制成,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未干涸的血液绘制着扭曲的符文。此刻,那幡旗正散发着幽幽的黑光,无数模糊、痛苦的人脸在黑光中挣扎、嘶吼,却无法挣脱。
黑袍人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正将从周围新坟中强行抽取出的几缕淡薄生魂,打入那邪幡之中。每融入一道生魂,幡上的黑光便浓郁一分,那血腥怨气也更重一分。
手法粗劣不堪,效率低下,炼制出的邪幡在她眼中更是垃圾不如。
但裳玥的目光,却瞬间凝固在黑袍人结印的双手,以及那邪幡核心符文流转的一丝极其隐晦的韵律上。
那韵律……她认得。
并非魔道手段,而是仙界某些宗门,用来控制、驱使低等魔物或奴仆的——“镇魔奴印”!
虽然经过了极大的简化与扭曲,但其核心道韵,与她记忆中某个以“正道楷模”自居,背地里却行龌龊之事的仙界宗门手段,同出一源!
裳玥隐于一块巨大的残碑之后,周身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眼神却已冰冷如万载玄冰。
原来如此。
怪不得此界法则如此怪异,灵气如此沉寂。
原来,并非天然如此。
是有“故人”早早在此界布下了手段,将其视为牢笼、牧场,甚至……试验场?
而这炼制邪幡的黑袍人,不过是那“故人”麾下,一个微不足道、连真正传承都未获得,只被赐予了粗浅奴印和炼魂法门的爪牙。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自裳玥唇边溢出,在寂静的乱葬岗中,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她正愁对此界了解太少,力量恢复太慢。
这就送上门一个“舌头”。
正好,她初来乍到,缺个探路的狗。
裳玥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微不可查的漆黑魔元悄然凝聚。这并非调动天地之力,而是她耗费神魂本源,强行从这具身体深处压榨出的、属于她魔尊本质的一丝力量。
虽然微弱,但层次,足以碾压这世间绝大多数存在。
她看着那仍在专心致志炼制邪幡、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的黑袍人,唇边勾起一抹纯粹而嗜血的弧度。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