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胆呼啸而至,刀光如潮涌入!
千钧一发,裳玥终于动了。
她未起身,只并指如剑,对着那枚激射而来的铁胆,虚空一点。
“叮——!”
一声清脆到诡异的金铁交鸣!
那枚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的铁胆,竟在她指尖前三寸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骤然停滞!随即,表面浮现无数细密裂纹,“砰”地一声,炸成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簌簌落地!
刘猛瞳孔骤缩,满脸骇然!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裳玥指尖未收,顺势向外一划。
一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黑色的弧形气劲,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荡开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数名漕帮好手,挥刀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们手中的钢刀,连同他们握刀的手臂,在与那淡黑色涟漪接触的瞬间,仿佛被最锋利的无形之刃划过。
“嗤——”
轻微的割裂声响起。
刀断!
臂落!
鲜血如喷泉般迸射!
惨叫声尚未及出口,那涟漪已掠过他们的脖颈。
声音戛然而止,几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滚落在地。
无头的尸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又向前踉跄几步,才轰然扑倒。
淡黑色涟漪继续扩散,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毁灭一切的韵律。
所过之处,木椅无声裂开,瓷瓶化为齑粉,墙壁上留下深达寸许的平滑切痕!
冲进来的漕帮帮众,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利刃的死亡之墙!
断肢横飞,惨叫连连!
仅仅一个呼吸,雅阁门口已是一片修罗地狱!
侥幸未死、或是在后面的漕帮帮众,如同见了鬼一般,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互相践踏,再无半点战意!
刘猛僵在原地,手中剩下一枚铁胆“当啷”坠地。他脸色煞白如纸,浑身汗出如浆,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是什么武功?!不!这根本不是武功!是妖法!是仙术!
裳玥缓缓收回手指,指尖一缕极淡的黑气悄然消散。
她抬眸,看向面无人色的刘猛和几乎瘫软在椅子里的吴师爷。
“现在,”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我们可以继续谈‘规矩’了吗?”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似在瞬间凝滞。
呼啸的铁胆,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撕裂空气,裹挟着刘猛全身的劲力与狠毒,瞬息间已至裳玥面门三尺之内!其后的刀光,更是如潮水倒卷,寒芒刺眼,将门口到主位的空间彻底封死!
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那静坐的玄衣身影。
吴师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预见了下一刻脑浆迸裂、血肉横飞的惨状。
刘猛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狞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刹那——
裳玥,终于动了。
她甚至没有起身,依旧安然端坐于紫檀木大师椅中。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并指如剑,对着那枚已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精钢铁胆,隔着虚空,轻轻一点。
动作飘逸,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要去点触一朵飘落的花瓣。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甚至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金铁交鸣之声,猛然在雅阁内炸响!声音不大,却异常尖锐,直刺耳膜!
那枚势不可挡的铁胆,就在距离裳玥指尖尚有三寸之遥的空中,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骤然间,硬生生停了下来!
高速旋转戛然而止,动能被瞬间抵消!
紧接着,在刘猛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中,那枚乌沉沉、坚硬无比的铁胆表面,竟如同脆弱的蛋壳一般,凭空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细密的裂纹!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铁胆,炸了!
炸裂成无数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如同失去所有力量般,簌簌落下,在光洁的地板上跳跃滚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刘猛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转化为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他全力掷出的铁胆,足以洞穿寻常盾牌,竟然……竟然被对方隔空一指,点碎了?!这怎么可能?!
吴师爷听到爆响,惊恐地睁开眼,看到地上那摊铁胆碎片和安然无恙的裳玥,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一屁股瘫坐回椅子里,浑身抖如筛糠。
然而,这震撼的一幕,对于冲进来的漕帮帮众而言,只是惊鸿一瞥。他们已被杀意和惯性驱使,刀锋依旧朝着主位劈落!
就在这时,裳玥那并拢的剑指,在点碎铁胆后,并未收回。
她手腕极其细微地一转,指尖向外,顺势轻轻一划。
动作依旧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开了眼前的一缕发丝。
但就在她指尖划过的轨迹上,一道淡黑色、薄如蝉翼、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形气劲,凭空而生!
那气劲无声无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所荡开的最细微涟漪,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韵律,朝着门口汹涌而来的刀光人潮,扩散开去。
速度,并不算快。
但冲在最前面的那几名漕帮好手,却感觉自己像是主动撞向了一片无形的、布满锋利刀片的罗网!
挥刀的手臂,在与那淡黑色涟漪接触的刹那——
没有剧烈的碰撞,没有震耳的轰鸣。
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嗤”的轻响。
如同利刃划过最细腻的丝绸。
然后,他们惊恐地看到,自己手中精钢打造的、曾饮过无数鲜血的钢刀,从中断为两截!断口平滑如镜!
紧接着,握刀的手臂,从手肘处,齐根而断!切口同样平滑,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和瞬间凝滞的血管断口!
剧痛尚未传递到大脑,鲜血已如压抑了许久的喷泉,从断臂处狂飙而出!
“啊——!”
凄厉的惨叫刚刚冲口而出,那淡黑色的涟漪已然轻柔地、却又无可阻挡地,掠过了他们的脖颈。
声音,戛然而止。
几颗脸上还残留着惊骇、愤怒与茫然表情的头颅,离开了脖颈,咕噜噜滚落在地,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刺目的血痕。
无头的尸体,凭着惯性又向前冲了几步,手中的断刀叮当落地,随后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皮囊,轰然扑倒,鲜血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雅阁。
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道淡黑色的弧形气劲,并未因收割了数条性命而消散,依旧不疾不徐地向外扩散。
它所过之处,触碰到的一切,都被无声地、平滑地切开。
一张红木椅子,悄无声息地裂成两半,断面光滑。
一个摆放在多宝阁上的青花瓷瓶,瞬间化为细密的粉末,簌簌飘落。
坚实的墙壁上,留下一道深达寸许、长达数尺的平滑切痕,仿佛被最顶尖的工匠用尺子比着、用神兵利器切割过一般。
这哪里是武功?这分明是神魔般的手段!
后面冲进来的漕帮帮众,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同伴如同被无形镰刀收割的麦草般倒下,看着那诡异的淡黑色涟漪如同死神的吐息般扩散,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所有的勇气和凶性。
“鬼啊!”
“快跑!”
惊恐到极致的尖叫撕破了凝滞的空气。侥幸未死、或是挤在后面还没冲进来的帮众,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互相推挤践踏,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阵型瞬间崩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转眼之间,雅阁门口,除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汩汩流淌的鲜血,再无一个站着的漕帮之人。
只有那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弥漫在空气中。
刘猛僵立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他手中剩下的那枚铁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停在一滩血泊旁边。他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鬓角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皮甲和内衫。他魁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这不是人!这绝对不是人!隔空碎铁,挥手断刃,杀人于无形……这只有传说中那些陆地神仙般的人物才能做到!自己今天,究竟是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吴师爷更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瘫在椅子里,裤裆处一片湿漉漉的温热蔓延开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着惊恐的双眼,嘴巴无意识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雅阁内,重归寂静。
只有微风从门口吹入,带着血腥,拂动裳玥额前的几缕碎发。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那一缕极淡的黑色气息悄然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面无人色、抖如秋叶的刘猛,又掠过瘫软失禁、状若痴呆的吴师爷。
眼神淡漠,如同方才只是拂去了衣袖上沾染的几粒微尘。
“现在,”她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清冷平静的语调,没有半分起伏,却比刚才那恐怖的杀戮景象,更让剩余的两人感到刺骨的冰寒与绝望,
“我们可以继续,谈‘规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