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毒酒里的倒影
林定军站在“醉春风”酒楼的包间门口时，消毒水的味道正与残留的酱香白酒味纠缠。圆桌中央的玻璃转盘上，一只青花酒杯斜斜躺着，杯底的酒渍泛着诡异的蓝紫色——这是他重生后遇到的最棘手的投毒案，前世法医判定是“酒精中毒”，直到一年后凶手用同款酒杯毒死了竞争对手，才发现杯口内侧藏着剧毒的“乌头碱”。
“林检，死者叫高明，是做建材生意的。昨晚和三个朋友聚餐，喝到一半突然抽搐，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了。”刑警队长老郑指着桌边的三人，“这是他的合伙人李涛，表弟王浩，还有司机赵强。三人都喝了同一瓶酒，但只有高明出事了。”
林定军没说话，戴上手套拿起那只青花杯。杯口的唇印清晰可辨，除了高明的，还有一个模糊的女性唇印——口红颜色是迪奥999，而三个嫌疑人都是男性。他忽然想起前世在高明的手机里，恢复过一条暧昧短信：“明晚老地方，我带了你爱喝的‘醉春风’。”发信人备注是“苏”。
“昨晚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来过包间？”他转向李涛，对方正下意识摩挲左手无名指——那里有圈淡淡的白痕，像是刚摘了戒指。
李涛眼神闪烁：“没别人……就我们几个谈生意。”
“谈生意需要喝到凌晨两点？”林定军指着墙角的监控探头，“这里的监控拍到，十一点十五分，有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进了包间，十五分钟后离开。她是谁？”
王浩突然插话：“是……是服务员吧？送果盘的。”
“服务员穿红色连衣裙？”林定军冷笑一声，调出监控放大，“这女人的项链坠子，是‘锦绣集团’的logo——高明最近在跟锦绣集团抢一块地皮，对吗？”
三人的脸色同时变了。林定军注意到赵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靴底沾着的泥土里，混着几粒黑色的种子——这是乌头草的种子，而乌头碱正是从乌头草里提炼的。
“赵强，你今早去了城郊的野山？”林定军的目光如刀，“那里盛产乌头草，上周刚有人报案说种子被偷了。”
赵强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我……我去爬山！锻炼身体不行吗？”
这时，法医发来消息：酒杯内侧的蓝紫色物质确实是乌头碱，但含量极低，不足以致命。真正的死因是“急性心脏衰竭”，死者体内有过量的洋地黄——这是治疗心脏病的药，过量会引发猝死，且症状与乌头碱中毒相似。
“高明有心脏病？”老郑皱眉。
“没有。”林定军翻出高明的体检报告，“但他的司机赵强，有心脏病史，长期服用洋地黄。”他看向赵强，“你把药偷偷掺进了高明的酒里，对吗？乌头碱只是障眼法，让我们误以为是投毒，忽略真正的死因。”
赵强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李涛却突然站起来：“是我让他干的！高明挪用公司公款去赌，还想把责任推给我，我没办法……”
“你在撒谎。”林定军打断他，“监控里那个穿红裙的女人，离开时手里多了个文件袋，上面印着‘锦绣集团’的字样。高明的公司账户显示，昨天下午有五十万转到了锦绣集团的账户——这不是抢地皮，是你把公司卖给了他们，高明不同意，你才痛下杀手。”
李涛的肩膀垮了下去，冷汗浸透了衬衫：“是……是锦绣集团的副总找我，说只要除掉高明，地皮和公司都归我……他们给了我十万定金，说事成之后再给两百万……”
“副总叫什么？”
“姓苏……苏晴。”李涛的声音发颤，“就是监控里那个女人，她说她有办法让高明‘意外死亡’，让我配合就行。”
林定军的心脏猛地一缩。苏晴——前世毒死竞争对手的那个女人，也是“锦绣先生”秦正明的情妇。这起投毒案，根本不是简单的商业仇杀，是秦正明吞并中小企业的惯用手段。
他忽然想起什么，拿起那只青花杯对着光看：“杯底的花纹里，藏着个‘苏’字。这杯子是苏晴带来的吧？她知道高明有收集古董酒杯的爱好，特意用这只杯下毒，就是想嫁祸给收藏界的人。”
技术科的鉴定很快证实了他的猜测：杯底的“苏”字是新刻的，刻痕里残留着苏晴的指纹。而赵强靴底的乌头草种子，也与苏晴别墅花园里的土壤成分一致。
“苏晴给你的洋地黄，是不是装在一个银色药盒里？”林定军盯着赵强，“那药盒上刻着只蝴蝶，对吗？”
赵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恐惧：“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药盒，是我母亲的遗物。”林定军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年前她‘意外去世’，药盒就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正在调查锦绣集团的财务问题——苏晴不仅杀了高明，还杀了我母亲！”
这句话像炸雷般在包间里响起。李涛和王浩面面相觑，赵强更是瘫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林定军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这是他重生后特意录下的，前世苏晴在法庭上得意忘形时，说漏了嘴：“那药盒上的蝴蝶，翅膀上有针孔，藏乌头碱正好……”
“苏晴让你用洋地黄，自己却在杯口抹乌头碱，就是想让我们查到两种毒药，误以为是多人作案，互相推诿。”林定军按下播放键，苏晴的声音清晰传来，“但她没想到，你会留下乌头草种子这个破绽。”
赵强突然抱着头大哭：“我对不起高总……我是被苏晴逼的！她抓了我女儿，说我不照做，就再也见不到孩子……”
这时，老郑匆匆跑进来：“林检，苏晴跑了！她别墅里发现了大量的乌头碱和洋地黄，还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十个名字，高明排第九，你母亲的名字在第五……”
林定军捏着那只青花杯，指节泛白。杯口的唇印重叠在一起，像两个扭曲的笑脸——一个属于苏晴，一个属于躲在幕后的秦正明。他知道，这起投毒案只是开始，名单上剩下的名字，都是秦正明的下一个目标。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杯底投下蓝紫色的光斑，像一块凝固的毒。林定军握紧杯子，突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话：“毒药藏在最甜的酒里，敌人站在最近的身边。”
他拿出手机，给缉私队发了条信息：“查苏晴的私人飞机，目标境外——她不是在逃，是去给秦正明报信。”发送成功的瞬间，杯底的“苏”字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像在嘲笑这场刚刚开始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