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缠绕的暗道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夏紫嫣打开头灯，光柱劈开黑暗时照亮了岩壁上斑驳的刻痕。
这些是参帮的记号。王老五用手抚摸着那些模糊的符号，民国那时候，他们就从这儿偷运野山参。
紫薇踩着碎石往前走。
登山杖的彩灯在前方晃出一圈圈光晕：王大爷，您说这暗道里会不会有粽子？就像锦晨哥讲的那个笑话里，盗墓贼遇到的会说外语的僵尸？
哪有那么多鬼怪。苏锦晨帮白芷拨开挡路的荆棘，伤口被牵扯得微微发疼。
不过要是真遇到了，我就给它讲个冷笑话，冻僵它。
什么笑话？白芷好奇地抬头，发丝蹭过他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搔过。
说有只僵尸去看牙医，医生说你这牙都烂光了，得拔掉，僵尸说不行啊，我怕疼。
医生说放心，我给你用最好的麻药。
结果拔完牙，僵尸怒道：你这麻药是过期的吧？医生说不可能啊，僵尸张开嘴：那我怎么还感觉得到疼？医生一看，原来他的假牙掉了——
话没说完，紫薇突然一声踢到个硬东西。
头灯光柱下移，照亮了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锁扣上还缠着半根红绳。这是什么？
她刚要伸手去碰，就被林老头拦住：别动，这是参帮藏的东西，说不定有机关。
令狐岚岚已经撬开了铁盒，里面铺着油纸的东西让她瞳孔一缩——
那是半块刻着蛇纹的玉佩，和她脖颈处戴着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圆形。这是...
王老五凑近看了看，突然一拍大腿：这是蛇仙当年送给采药女的信物！我爹说过，那姑娘救了蛇仙后，它就把自己的内丹分出一小块做成玉佩，能驱百毒。
夏紫嫣突然指着玉佩背面的刻字：这是...日期？
上面的小字模糊难辨，但庚子年三个字清晰可见，令狐岚岚的指尖轻轻拂过刻痕：三百年前，正好是庚子年。
原来它等的不是能解开封印的人，是等那个姑娘的后人。苏锦晨突然明白过来，白芷身上的玉兰花香，跟当年的采药女一样。
白芷摸着自己的衣角，那里确实绣着玉兰花：我娘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花样。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贴身的荷包里掏出个小银哨，还有这个，说是能在危难时招来帮手。
银哨刚露出来，暗道深处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夏紫嫣的头灯扫过去，只见前方出现了条暗河，水面泛着幽蓝的光，像是铺满了碎钻。
看来得泅渡过去。她解下冲锋衣的腰带系在手腕上，王大爷，您知道这河有多深吗？
最深的地方能没过头顶。王老五从背包里翻出几个防水袋，把手机和干粮都装进去。
他突然看向苏锦晨的胳膊，你的伤不能沾水，我这里有草药。
草药敷在伤口上凉丝丝的，苏锦晨刚想说谢谢，就被紫薇推了一把：锦晨哥，你跟夏姐姐一组，我跟白芷一组！
她挤眉弄眼地凑近，我刚才看见她偷偷往你包里塞了块红糖糕，说是她娘做的，专治跌打损伤。
白芷的脸瞬间红透，转身往暗河边走：紫薇姐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彩灯关了！
暗河的水流比想象中湍急，夏紫嫣牵着苏锦晨的手，冰凉的河水漫到胸口时。
她突然笑了：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那个笑话里的？两只企鹅掉进冰窟窿，一只说好冷啊，另一只说对啊，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叫企鹅（冷）呢
苏锦晨被她难得的俏皮逗笑了，握紧她的手往前蹚：那我们得快点上岸，不然真要变成冻僵的企鹅了。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他脚下一个踉跄，下意识地将夏紫嫣往怀里带，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
前面有旋涡！王老五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苏锦晨抬头看见个逆时针旋转的水洞，连忙拉着夏紫嫣往右侧游：抓紧我的腰！
暗河中央的旋涡泛着诡异的吸力，紫薇的登山杖差点被卷进去。
她连忙松手：我的彩灯！白芷突然拽住她的衣领，指着旋涡中心：你看那是什么？
头灯光柱下，旋涡中心竟浮着个青铜鼎，鼎身上的蛇纹与玉佩上的如出一辙。
令狐岚岚突然扎进水里，再露头时手里已经托着那只鼎：这是封印蛇仙的法器，慕容家的人肯定在找这个。
上岸时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王老五用打火石点燃一堆干燥的松针，火苗跳跃着映红了大家的脸。
紫薇哆嗦着往火堆里添柴：早知道带包火锅底料来了，现在能煮个热汤多好。
别做梦了。夏紫嫣拧着头发上的水，等出去了我请你吃沈阳最地道的铜锅涮肉。她看了眼苏锦晨臂上的草药，还疼吗？
早不疼了。苏锦晨从防水袋里掏出块红糖糕，倒是你，刚才撞到头没？
白芷突然了一声，指着洞口方向：有脚步声！众人立刻熄灭火堆，黑暗中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慕容公子气急败坏的吼声：他们肯定就在前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令狐岚岚将青铜鼎塞进苏锦晨怀里：带着这个先走，我断后。她转身时，苏锦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小心点，别硬拼。
放心。她的笑声在黑暗中格外清亮，我可是活了千年的蛇仙，对付这些毛头小子还绰绰有余。
话音未落，洞口就传来能量碰撞的爆炸声，震得岩壁都在摇晃。
王老五拽着苏锦晨往暗道深处跑：这边走！有个出口通到猎人小屋！
夏紫嫣拉着白芷紧随其后，紫薇边跑边回头：岚岚姐会不会有事啊？
她比我们想象的厉害。苏锦晨的声音在奔跑中有些发喘，再说，她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青铜鼎，鼎身的蛇纹在微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像在指引着方向。
跑出暗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长白山的晨雾带着松针的清香扑面而来，远处的猎人家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
王老五指着那间木屋：那是孙猎户家！我们到了！
紫薇突然拍了拍苏锦晨的肩膀，指着他怀里的鼎：你看！蛇纹好像变了！
那些纹路竟渐渐隐去，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玉兰花谢，龙蛇归海。
苏锦晨突然想起蛇仙金色瞳孔里的光，想起白芷荷包里的银哨，想起令狐岚岚拼合的玉佩。
这些散落的碎片，似乎正在拼凑出一个三百年前就写好的结局。
他抬头望向天池的方向，晨光中仿佛能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正盘旋在雪山顶上，像一座沉默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