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少年兴奋得口无遮拦,这“万岁”都出来了。
其余人听得也激动万分:“如此一来,咱们村以后就能乘船去外面了,哈哈哈哈……这以后可就方便了啊!”
“不仅如此,这码头还能用上,来的人多了,咱们村就能富裕了啊!”
“许师傅万岁!许师傅万岁!”
最后,一群大人也激动万分,跟着欢呼起来。
众人欢呼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青年声音:“出了什么事吗?”
所有人转过身去,便见一个圆寸头和尚般的青年,踩着江浪走来,看似远,也就几步路,一下便到了众人身后。
“许、许师傅,我们村的诅咒……”
卢老头激动得有些不会说话了。
许平阳点点头道:“解决了,你们看,不是都能看到船了吗?”
“许、许师傅……”
村民们怔了一下,满肚子话不会说,甚至恼恨当年为何不咬咬牙给先生交束修,也不至于现在那么多感激的话只能憋在肚子里。
噗通!
有人跪下。
当即所有人反应过来跪下。
一众人纷纷磕头。
“好了,咱们自己人,也就别矫情了。”许平阳抬手狠狠抽出一记罡风,生生把所有人抬起来道:“各位愿意为我干活,我也愿意为各位帮忙,这是大家努力所致,也非我一人之功。要说解除诅咒的,还是你们自己努力。为了庆祝,咱们今晚就吃吃喝喝,每个人加三碗酒!”
“好!!!”
村里人听说诅咒已经解除,都纷纷出来看。
一见果真如此,没有磕头的也过来磕头。
一个人,便是一股浓浓的愿力,这仿佛是积累大半辈子的怨念所解。
即便他们对这事也抱有幻想过,却也从来没想过去害别人。
仅仅是八十几人,他这儿得到的愿力珠之浓厚,更胜以往。
将愿力珠全部投入到中丹术中,已是幻丹中期的实力又增长了一截,但距离后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下午的时候,一辆客船靠岸停在了二号码头这里。
忙活中的奚君直见了,还以为是给许师傅送东西的货船,便带着几个人往二号码头这里赶,结果到了才发现,这就是一艘临时客船。
船上下来一众人,听口音似乎都是北宁府的。
会稽府的口音都是吴侬语,北宁府现在的口音便是泸州口音混合北宁雅言、一些吴侬语所成的特别难听的本地话,称之为“缸波话”。
简单交流后,才知道这些人是从北边下来的,要往更南边去,一路乘船累了,刚好碰到这里有个地方,便靠岸休息一下。
艄公还纳闷道:“这条路我也走好多年了,以前怎好像没见这有村子?”
村里人并没有把本地诅咒的事说出来,只是道:“我们村子太穷了,这地方又破落,你们看不到也正常。最近我们村里来了个位修士上仙,你看那房子,便是仙居。这旁边的大鸟船,也是上仙的宝驾。这两个码头,也是上仙出了钱,带领我们修的。本来是为装卸水运送来的建材造的,没想刚造好,建材没来,你们歇脚的倒是来了。若是饿了渴了便下来吧,我们让人备些吃食打打尖。我们村儿穷,好的东西是没有,一些米汤什么还是不缺的,莫要嫌弃。”
“原来是仙人督造,难怪这堤岸如此结实,乍看还以为是一整条大石头的切割做成的咧……”
“不嫌弃不嫌弃,劳烦你们了。”
客人来了后,稍微参观了一下,也没有进村里,喝了一些米汤后便走了。
临走时,多多少少都给了钱。
一文的,两文的,还有三文的,船工也给了五文钱,说这里是“仙人渡”,他们是来沾沾仙气的。
一串人有二十来个,一共得钱小百文。
这对村里人来说可是好大一笔钱了。
谁家得了这钱,基本就是藏起来,因为平日里米面菜肉什么的,基本上不用买,只要买些食盐,油,布这三样就行了,柴火村里有的是。
相对来说,他们花销比镇子里要小很多很多。
于是几个商量一下,就找到了正在干木工活的许平阳,要把这个钱给他。
许平阳不要,不是看不上,是这是人家吃村民的食物给的,他哪里能要。
可村民觉得,这都是托许师傅的福,不然因为诅咒,这里很多年已经没人来了,似乎不知道这里的人,基本上也看不到这个村。
两方僵持了下,许平阳便收下了,但没完全收下。
眼下他正在做木工活,村里的木匠收益实在一言难尽,很多事他要么从镇子上买,要么自己就在原地搞。
这儿还没有“钉子”。
干活只能依靠榫卯工艺。
做大物件自是不用说了,还算容易,可做小物件,根本就没适合的。
他只能反复琢磨自己的罡气,总算搞出了一个像旋转锉般的“铣琢罡”,那就是用炁环在指尖形成小的筒型,外面裹上一条条纵横交错流动旋转的细微链锯罡,这么一转,这就成了个旋转锉。
铣琢罡和旋转锉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不光可大可小,还能够当钻头用。
刚搞出这一手来的许平阳,便立刻打磨松木板,做了个可以开合的“吉金箱”,把这得来的钱全部放入吉金箱里,把这箱子暂时放在卢老头家。
“我与你们说一遍啊,以后若是人家要给码头钱,你们收便收了,收了的钱呢放在这个箱子里。回头村里要搞修修弄弄呢,就用这个箱子里的钱。现在这个钱肯定不够,只能补贴部分。日子还长着呢,大家慢慢来嘛。”
他把箱子放在卢老头家就去干活了。
一边练着木工,一边练着罡气。
只是没想到才这么一会会儿的工夫,又有行脚的船只靠岸。
这回虽然只是讨口水喝,没给钱,可大伙儿还是蛮兴奋的。
诅咒一解除,村子立马就有人来了,日子都能越过越好啊。
许平阳干着活呢,也觉得奇怪,自己舍利圆盘里的愿力,又莫名多了起来。
他也没多理会,继续干着。
一直到傍晚左右,奚君直忽然跑过来道:“许师傅,码头来了一条画舫,上面有个身穿白衣的贵郎君,说要找您。”
“诶?来了啊……诶,还真是。”
许平阳一阵头疼,这来的猝不及防,他都没准备。
连忙抽出紫藤条凌空挥舞,抬手一招。
奚君直便见许平阳头顶处一阵风云聚集,很快凝聚成一团水。
水在罡气催动下化为条水流,爬到许平阳身上一阵钻行。
很快,身上的木屑、灰尘、泥垢等等,便被扫了个干净。
甚至还洗了个头洗了个脸,瞧着像是刚出炉的白面烧饼似的,那叫白净。
奚君直没想到修士的修为还能这么用,不禁一阵茫然。
看来他以前听说越是修为高的人越是需要多人伺候,这话是假的。
“人呢?”
“这边。”
奚君直带着许平阳到了一处,许平阳便停下来遥遥看着了。
就见一道白衣身影,拿着折扇当棍子,正在敲打戏弄祖延宗和俞晏两少年,这把两少年折腾得手忙脚乱,上蹿下跳。
很快,那身影也看到了许平阳,便停了下来。
祖延宗和俞晏也看到了师父,连忙跑过来,躲到许平阳身后。
俞晏道:“师父,来者不善,这是不是咱们门派的仇家?”
“哈哈哈哈……”那白衣身影大笑着走过来道:“老许,这两个果然是你收的徒弟,你教的怎是丹修之法,我还以为你会教他们佛门正宗的。”
“这两孩子还小,教了也白教。再则,两娃娃天赋不在这里,我收他们做记名弟子,便是不想埋没他们的天赋。这个村子的闭塞你也看到了,想要走出去不容易,这算是我给自己积阴德吧。”顿了顿,许平阳抬手拍了拍他肩道:“你这厮,真的是……说来就来了,倒是让我手忙脚乱的。”
乔阙芝也狠狠拍了下他肩头道:“你说我,我还说你呢。再忙,这地方能忙成什么样?你一个修士,至于忙得来回还要折腾人家村民靠着双脚来回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石桥峪,你不知那里因你繁华成了何样。我上次不是给你来了信么,这就算是通知了。”
“那这儿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没骗你吧?”
“呃……我知道穷,没想到这里不只是穷,还好你给这儿建了两个码头,那大房子也是你造的?瞧着怎和寻常房屋不一样?”
“砖石水泥房,肯定不能一样,待会儿我带你看看……你们两个,还不行礼叫一声师伯?”许平阳对两少年催促道。
“什么师伯,分明是师叔。”
“你不是比……”
“师叔。”
“那年龄……”
“师叔。”
许平阳沉默地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无奈道:“叫师叔。”
“弟子见过师叔——”两人按照许平阳的教的礼数,齐齐拜行道。
乔阙芝呵呵笑道:“好好好,按理说得给见面礼的,不过师叔穷得叮当响,没你们师父有钱,这份见面礼就由你们师父替师叔补上了。”
许平阳被他这话惹得哈哈笑,挥挥手,示意两少年去忙。
他自己便和乔阙芝一同走向了那艘停靠在二号码头的画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