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关结束,原本熙熙攘攘的一百二十名参赛者,此刻仅剩下寥寥十八人还站在场中。大部分弟子垂头丧气地退到场外,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失落。
那十排高大的木架也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放置在每个石制丹台上的一个特制铜盆,盆中空空如也。
炼丹堂主事长老黄启水再次起身,目光扫过场中剩余的十八人,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清晰地传开:
“不错。能过第一关,证明尔等对灵材感知皆有几分天赋。然,丹道一途,感知为基,控火为骨!第二关,便考校诸位的基础控火之术!”
他指向那些铜盆:“此乃‘测灵盆’,尔等需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中,转化为火焰,并维持火焰不灭。坚持一炷香时间以上者,方可过关。”
此言一出,场内外顿时响起一片低呼。
维持灵力化火一炷香!
这听起来简单,实则极难!
这要求对自身灵力拥有极强的控制力,并且灵力总量和恢复速度也必须达到相当水准。
连续不断地输出并精细控制灵力一炷香,这通常是高阶灵师才能稳定做到的事情!
对于许多中阶灵师乃至一些初入高阶的弟子而言,都是极大的考验。
“开始!”
随着黄启水一声令下,又一株新的线香被点燃。
场中十八人不敢怠慢,立刻纷纷将手掌按在测灵盆边缘,催动体内灵力。
噗!噗!噗!
一道道颜色各异、属性不同的火焰自铜盆中升腾而起。
有的炽烈如火把,有的温和如烛光,有的跳跃不定,有的平稳燃烧。
一时间,广场上火光摇曳,映照着参赛者们或凝重或紧张的脸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线香缓慢而坚定地燃烧着。
仅仅过了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噗”的一声轻响,一名弟子的火焰率先熄灭。
他脸色一白,不甘地叹了口气,黯然退场。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火焰熄灭的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不断响起。
每一声轻响,都意味着一名弟子被淘汰。
场中的人数迅速减少。
能够坚持到现在的,无不是各堂的精英弟子,至少也是中阶灵师中的佼佼者。
每个人都在咬牙支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竭力控制着灵力的输出,不敢有丝毫松懈。
李鸿轩和罗有成自然也在其中。
李鸿轩的火焰呈明黄色,燃烧得极为稳定,显示出其扎实的根基和精妙的控制力。
罗有成的火焰则带着一丝幽蓝色,略显诡异,但同样顽强地持续燃烧着,他甚至还抽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楚星辰,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而楚星辰,他的火焰看起来最为普通,就是最纯粹的灵力之火,呈现出淡淡的银色,毫不起眼,既不特别旺盛,也不显得微弱,就那么平稳地燃烧着,仿佛能一直这样持续到天荒地老。
线香,终于燃尽了最后一寸灰烬,彻底熄灭。
“时间到!”执事弟子高声宣布。
此刻,场中还坚持着火焰的,只剩下七个人!
这七人,无疑都是控火方面的好手,灵力修为也颇为不俗。
然而,考核并未结束!
黄启水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额外的考验意味:“坚持一炷香,仅为合格。若能多坚持三十息,方显真本事。”
这突如其来的加赛,让剩余七人心中都是一紧,但无人敢抱怨,只能拼命榨取体内剩余的灵力,维持着那摇曳的火焰。
三十息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息都过得异常艰难。
噗!噗!
又有两人的火焰在巨大的压力下相继熄灭,满脸不甘地退下。
场中只剩下五人!
火焰都开始明显晃动,显然都接近了极限。
三十五息……四十息……
噗!又是一朵火焰熄灭。
四十五息……
最后四人!
李鸿轩、罗有成、楚星辰,还有另外一名内门弟子。
四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五十息!
那名内门弟子闷哼一声,火焰猛地蹿高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他踉跄一步,差点软倒在地,被执事弟子扶了下去。
此刻,场中只剩下三人!
线香熄灭后又过去了整整五十息!
李鸿轩的明黄火焰已经开始明显缩小,光芒闪烁不定。
罗有成的幽蓝火焰也变得飘忽起来,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苦苦支撑。
而楚星辰那淡银色的火焰,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大小和稳定性,只是颜色似乎比最初略微黯淡了一丝丝。
五十五息!
罗有成猛地大吼一声,似乎想强行压榨最后潜力,但他那幽蓝火焰却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一亮,随即彻底湮灭!
“不……不可能!”罗有成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楚星辰。
他明明只有中阶灵师的境界,怎么可能比自己这个老牌内门、接近高阶的灵师撑得还久?!
五十六息……五十七息……
李鸿轩的火焰已经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死死咬着牙,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已经到了真正的极限!
五十八息!
李鸿轩的火焰剧烈闪烁了几下,终于不甘地彻底黯淡下去。
他身体一晃,勉强站住,脸色惨白如纸,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楚星辰那依旧在燃烧的、虽然也黯淡了不少却依旧稳定的淡银色火焰,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五十九息!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星辰和他的火焰上!
六十息!
就在第六十息刚刚过去的刹那——
楚星辰手掌微微一颤,那淡银色的火焰如同完成了使命般,“噗”的一下,恰到好处地熄灭了。
时间点精准得令人发指,刚好比李鸿轩多坚持了一息!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手掌、脸色如常、甚至连大气都没多喘一口的青衫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中阶灵师,在控火上,竟然压过了炼丹堂的亲传弟子李鸿轩?!
虽然只多了一息,但这一息,在天壤之别!
这已经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
这是绝对的实力和恐怖的灵力控制力!
“好!好!好!”
主席台上,黄启水长老猛地站起身,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欣赏与喜悦,“好精妙的控火之术!好深厚的灵力底蕴!楚星辰,你真是让老夫惊喜!”
他看向楚星辰的目光,灼热得仿佛发现了一块绝世璞玉。
“此子不仅在灵材感知上天赋异禀,控火之术更是远超同侪!心性沉稳,懂得藏拙,最后那一息收放,恰到好处!是块炼丹的好材料!天佑我炼丹堂啊!”黄启水心中激动不已,已然生出了无论如何也要将楚星辰收入炼丹堂的心思。
但他的目光随即又不经意地扫过台下不远处静静站立、面纱无风自动的林若曦,心中又泛起一丝嘀咕。
“只是……这丫头恐怕不会轻易放人。得想个法子才好……”
而场下的林若曦,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着台上那个再次震惊全场却依旧平静如水的少年,她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这个家伙,总是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楚星辰对着黄启水长老的方向微微躬身行礼,并未因赞誉而有丝毫得意,仿佛刚才那惊爆全场表现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即将到来的第三关。
百花谷的进入资格,他志在必得。
那株隐藏的龙涎草,或许能在其中找到合适的辅药,彻底激发其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