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前锋的退去,并未让龙脊壁垒松懈下来。
相反,一种更加紧张、有序的战后处置机制迅速启动。
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分批、有序地撤离阵地,由早已待命多时的另一批精神饱满的士兵接替防务。
疲惫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沉默地通过内部通道返回各自的休整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鏖战后的倦怠,但眼神深处依旧燃烧着未熄的战火。
工程部队和后勤人员则开始忙碌起来。
大型工程机械在安全区域的掩护下驶出闸门,开始清理城墙下的凶兽尸体,修复被破坏的防御工事和能量节点。
林烬站在城墙边缘,看着下方忙碌的人群。
一些穿着特殊灰色制服,戴着防毒面具和厚重手套的人员,正驾驶着改装过的运输车,小心翼翼地将相对完整的凶兽尸体搬运上车。
这些尸体是重要的资源——材料可用于制造武器装甲,部分器官或晶核是御兽进化的珍贵资源,甚至一些特殊的生物组织还能用于科研。
“那些是收尸人。”周炎不知何时走到了林烬身边,他的伤口已经由随军医师进行了更专业的处理,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
他顺着林烬的目光望去,解释道:“壁垒有专门的净化部,下设收尸队。这些活儿又脏又危险,随时可能遇到装死或者假死的凶兽,但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他们,战场没法打扫,瘟疫和污染也会蔓延。”
林烬微微颔首。
全知之眼扫过那些收尸人,能看出他们大多气息沉稳,动作熟练,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或者特殊能力者。
废土世界,资源至上,即便是死亡,也要榨取最后的价值。
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走吧,”周炎拍了拍林烬的肩膀,“将军传讯,让你去指挥部一趟。”
林烬收回目光,跟着周炎再次走向那座位于山腹深处的指挥中枢。
这一次进入指挥大厅,感受与战前又有所不同。
虽然最高级别的警报已经解除,但大厅内的气氛依旧凝重,忙碌程度甚至更胜之前。
巨大的全息沙盘上,代表着兽潮主力的红色区域虽然暂时停止了前进,但依旧如同一片浓郁的血色阴云,压在龙脊壁垒的西北方向。
参谋和操作员们正在紧张地分析刚刚结束的战斗数据,评估损失,调整布防,预测兽潮主力可能的进攻方向和强度。
周正雄将军依旧站在沙盘前,双手撑在控制台边缘,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听着几名高级参谋的汇报。
看到林烬进来,周正雄挥了挥手,示意参谋们稍候。
他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林烬一番,目光在他那身沾染了灰尘和些许血渍的制服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嗯,没缺胳膊少腿,气势也没垮,还不错。”
“老师。”林烬恭敬行礼。
“感觉怎么样?”周正雄走到旁边,拿起一杯浓茶灌了一大口,随意地问道,“跟擂台上一对一的耍帅,滋味不同吧?”
林烬沉默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城墙缺口的惨烈景象、士兵倒下的瞬间、以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很残酷,但……很真实。个体的力量确实渺小,但整体的意志和力量,可以撼动山岳。”
周正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没白上战场。战争不是儿戏,更不是展现个人英雄主义的舞台。在这里,每一个决策都关乎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每一次胜利都是由无数士兵的血肉堆砌而成的。”
他指了指周围忙碌的景象:“这才是龙脊壁垒真正的力量所在。不是靠一两个顶尖强者,而是靠这套高效运转的战争体系,靠每一个坚守岗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