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通道并非无限延伸。在凌无恙全速疾驰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的银光通道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无比的“墙壁”。
这面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片六边形、大小不一、边缘流转着七彩光晕的“镜片”紧密拼接而成,缓缓旋转、移动,构成了一面不断变幻的“万花镜壁”。每一片镜片中,都倒映出凌无恙的身影,但与之前“镜湖”的单一诡异倒影不同,这万花镜中的倒影,千姿百态,神情各异!
有的镜片中,倒影是他初入九霄灵域时,于宗门内谨小慎微、隐忍布局的模样;有的镜片中,是他面对强敌时,表面淡然,内心杀机凛然的瞬间;有的镜片中,甚至是他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违心扮演“好人”,救下仇人之妹时,那憋屈又不得不为的复杂表情;更有镜片中,映照出他与月倾城初遇、分离,以及她由爱生恨,持剑相对的画面……
这面“万花镜壁”,仿佛将他人生中无数个重要的、隐秘的、真实的、伪装过的瞬间,都切割、复制了出来,形成了一片由他自身过往与心念构成的浩瀚镜海!
仅仅是凝视这片镜壁,凌无恙就感到心神剧烈震荡,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脑海中呐喊、低语、质问!那些被深藏的算计,那些不得已的伪装,那些真实的情感与被迫的分离……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面镜壁前无所遁形。
这不再是单纯的空间复制,而是直指本心,映照心念!
“守住灵台!”凌无恙低喝一声,《万化归星诀》疯狂运转,混沌星源如同坚固的堤坝,守护住识海核心,抵抗着那无数倒影带来的意念冲击。指尖“序火”再次燃起,透明的火焰带来一丝清凉与秩序,让他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
他尝试像通过“镜湖”那样,寻找倒影中隐藏的真实路径。但眼前的镜影实在太多太杂,每一个倒影似乎都蕴含着部分“真实”,又似乎都是扭曲的“表象”,根本无法分辨。
就在他凝神寻找规律之时,异变再生!
正对着他的一片镜片中,那个映照着他于苍岩星接收“星之泪”传承时,面露悲悯与决然的倒影,突然……动了!
那倒影并未像“镜湖”倒影那样露出诡异笑容,而是眼神深邃地看了凌无恙本体一眼,然后缓缓抬起了手。与此同时,其他镜片中,数以百计、神情各异的倒影,也同步抬起了手!
数百个“凌无恙”的倒影,同时抬手,指向镜壁的某个方向——那并非一个固定的点,而是一片由数十片镜片快速流转、形成的短暂漩涡!
一股强烈的心神牵引力自那漩涡中传来,并非物理上的吸力,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意识和神魂,仿佛要将他的人格、记忆、乃至存在本身,都撕扯、分散,投入那数百个倒影之中,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不好!这镜壁是要同化并分解我的意识!”凌无恙瞬间明悟,这比“镜湖”的复制更加凶险!一旦心神失守,他的自我意识将被这万花镜分割、吞噬,彻底迷失在此地,成为镜壁养分!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痛楚让他精神一振。混沌星源与蚀天之力在体内咆哮,死死锚定自身的存在。
“源初净炎·序火——护!”
他不再试图寻找路径,而是将透明的“序火”猛地扩散开来,并非攻击镜壁,而是化作一层薄薄的、燃烧着透明火焰的光罩,将他自身完全笼罩!
“序火”那“秩序归正”的意韵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光罩形成的同时,那作用于他心神之上的撕扯力、那无数倒影的意念低语,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被大幅削弱、隔绝在外。
火焰光罩之上,透明的火苗微微摇曳,将那些试图渗透进来的混乱意念一一灼烧、净化。
凌无恙压力骤减,但心神牵引力依然存在,只是无法再轻易动摇他的根本。他凝神看向那片由倒影指向的、不断流转的镜片漩涡。
贾富贵的提示再次浮现——“真实藏于倒影之下”。
难道……生路就在那片漩涡之中?但这些倒影本身就在试图分解他,它们的指向能信吗?
赌一把!
凌无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维持着“序火”护罩,不再抵抗那股心神牵引,反而主动将一丝神识,如同探路的触角,小心翼翼地伸向了那片镜片漩涡!
“嗡——!”
神识触及漩涡的刹那,想象中的意识撕裂并未到来。那漩涡仿佛一个通道入口,他的这缕神识瞬间被吸入!
下一刻,通过这缕神识,他“看”到了景象——并非破碎的意识空间,而是一条……更加深邃、更加稳定、散发着古朴苍凉气息的隐藏通道!这条通道的气息,与他之前激活前哨站控制台时感受到的“巡天一脉”气息,隐隐共鸣!
这万花镜壁,竟是一个考验心念、筛选传承者的门户!唯有能守住本心、识破表象(无数干扰倒影)、并敢于循着“倒影”指引(尽管这指引充满凶险)探出神识者,才能发现这真正的捷径!
那数百倒影的齐齐指向,并非陷阱,而是通过这种极端方式,揭示入口!若非他以“序火”护住本心,根本无力探出这缕神识;若非他敢于冒险一探,也无法发现这真相!
“原来如此!”凌无恙心中豁然开朗。他不再犹豫,本体顺着那心神牵引力,同时全力运转星遁术,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向了那片镜片漩涡!
身影没入漩涡的瞬间,周围那无数嘈杂的意念低语、纷乱的镜影瞬间消失。他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脚踏实地,已然置身于那条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新通道之中。
而身后那面巨大的万花镜壁,在他进入后,缓缓停止了旋转,所有镜片中的倒影尽数消失,恢复成普通镜面的模样,仿佛从未被激活过。
凌无恙回望一眼,心有余悸。这“永恒迷宫”,步步杀机,却也步步玄机。
他不敢耽搁,立刻沿着这条感觉能更快速接近目标的“巡天古道”,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