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开门见山：可是宫中有变？抑或另有隐情？还望直言相告。”
盖聂环顾书房陈设，眉梢微挑：将军似早知我会来？
上次来访不过旬日前，这老狐狸怎料定他会再临？
天机不可泄露。”王翦抚须而笑。
盖聂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将军不妨再猜猜我的来意？
什么天机，不过是这老狐狸揣摩人心罢了。
若非长公子力保，此人此刻应当还在边关吃沙。
为咸阳局势而来。”王翦气定神闲。
果然狡黠。”盖聂轻叩桌案，看来背后有高人指点。”
王翦佯装不解：剑圣说笑了，近日唯有您常来叨扰。”
你这老狐狸...盖聂失笑，当真半点亏都不肯吃。”
彼此彼此。”王翦捻须微笑。
见对方滴水不漏，盖聂只得搬出皇帝：陛下有要事相商。”
他暗自苦笑。
虽在长公子离京时略知一二，但终究不如这老狐狸知晓详尽。
偏生此人守口如瓶，实在难缠。
王翦神色骤肃：剑圣当知忠人之事四字分量。”
他目光如炬，分明在说：纵使刀斧加身，也休想探得长公子半分谋划。
罢了。”盖聂揉着太阳穴，陛下口谕：若将军病愈，便该上朝议事了。”
王翦眸光一闪：恐怕不止如此吧？
他心知肚明，真正的试探此刻才开始。
你这老狐狸果然门儿清，连我出现在这儿都被你猜了个 ** 不离十吧？
盖聂眼中含笑，目光灼灼地望向王翦，那眼神与往日截然不同。
我再猜猜，这准是你背后那位高人指点的主意。”
这话分明是故意试探，想套出是否长公子透露的消息。
可王翦哪会上当，只是淡然一笑，闭口不言。
陛下的意思是咸阳城要严加排查。
那些探子能收买的收买，顽固不化的就地正法，留着也是祸害。”
你这聪明人藏得够久了，那边迟早会起疑。
限你三日之内办妥此事，随后立即上朝。”
长公主亲自护送你回来，必是有要事禀报。
总不能在王府当缩头乌龟吧？外头可都传遍了，说你王翦就是个畏首畏尾的懦夫。”
盖聂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开王府。
他心知肚明，这老狐狸回城第一天就把所有情况报给了长公子。
王翦闻言不恼反笑。
缩头乌龟？可不就是么！整日龟缩府中，倒真应了这个名头。
也罢，三日后上朝，想必朝中有要事相商，否则陛下不会这般急切。
至于城里那些宵小之徒，自然要严惩不贷。
若真放跑了人，公子怪罪下来，他找谁诉苦去？
陛下命我三日后上朝。
府中上下劳你多费心，若遇可疑之人，先扣下等我回来处置。”
王翦握住夫人的手郑重叮嘱。
他敏锐察觉到咸阳城风云诡谲，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如今能做的，唯有在这方寸之地护住发妻，安定百姓，更要替长公子下好这盘大棋。
宫中之事非他所虑，想来长公子已与剑圣通过气，否则今日不会突然登门。
自你归来那日，见你神色有异我便猜到了。
不求你平安归来，只望不负长公子所托。
你属于天下人，非我一人所有。”
王夫人闻言色变，仍强作镇定宽慰丈夫。
这男人戎马半生，对她多有亏欠。
但此刻她不愿成为负累，他该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抱负。
夫人深明大义，王某惭愧。”
王翦心中愧疚更甚。
去吧，务必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
王夫人叮嘱罢便离开了书房。
......
宫中。
陛下，您交代的事已办妥。”
盖聂风尘仆仆赶回复命。
他知陛下近来寝食难安，既要忧心边关战事，又要处置咸阳乱局。
如今事成，自然要让龙颜舒展。
善。”
嬴政果然展眉，眼角笑意藏不住。
无论咸阳如何动荡，这消息绝不能传到边关让夜儿分心。
若让敌寇知晓内情，无异于后院起火。
只盼边关的夜儿早日凯旋。”
嬴政搁下棋子，望着窗外长叹。
陛下宽心，长公子能力您最清楚。
何况有蒙恬等人在侧，您只需保重龙体，静候捷报便是。
若让长公子见您这般憔悴......
您也不愿让夜儿看到这副模样吧？
嬴政眉头微蹙，冷眼看向盖聂。
他明白句句肺腑，可为人父者，焉能不忧？
朕岂能让夜儿见到这般光景。”
说着又叹道：这把老骨头可不能再给夜儿添乱。
否则那孩子回来，定要数落朕的。”
嬴政心知此番 ** 皆冲自己而来。
既然他是诱饵，何不将计就计？可每当扶苏拖着病体前来问安，他便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孩子们失去父亲。
陛下明白就好。
臣就怕您又做出什么糊涂事惹长公子生气，到时候我可劝不住。”
盖聂含笑直言。
毕竟无论如何，长公子最不愿见的，就是陛下这般憔悴模样。
作为子女，谁都不愿见到父母遭受病痛折磨。
如今长公子不在身边，难免让人思虑过多，考虑不周。
众人不免为长公子的处境感到忧心。
普天之下也就你敢这般与寡人说话。
盖聂啊，你我相识多年，如今却在这事上有了分歧。”
嬴政闻言心头微暖，但顾及 ** 威仪，仍是多说了几句。
他明白对方句句肺腑，事事为他着想。
可若不替夜儿多作打算，谁又能为他铺就前路？这漫漫征途终究要靠他自己走完。
若非长公子再三嘱咐要照看好陛下的身子，臣才不愿揽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盖聂抿唇浅笑，抬眼望向嬴政，又轻叹道：三日后王翦还朝，陛下便可稍作休憩了。”
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自然不会告诉陛下是自己设计让王翦提前回朝的。
见君王日夜操劳，他实在不忍。
如今朝中能为君分忧者寥寥，长公子特意调回王翦，想必也是此意。
那老狐狸身子可还硬朗？咸阳城中可少不得他的谋略。”嬴政心知是盖聂使计，却也不点破，只关切询问王翦近况。
太医说了，他调养旬月已无大碍。”盖聂笑道，这老狐狸怕是早就在府里闷坏了。”
依寡人看，他定会借机报复。
说不得还要来告你一状。”嬴政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盖聂连忙劝道：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待长公子归来，见您安康，想必也不会怪罪我等隐瞒病情之事。”
想到嬴政一生功业——扫六合、统文字、修长城、凿运河，每一桩都将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盖聂不禁心生敬意。
当务之急是要将咸阳守得铁桶一般。”嬴政沉声道，随后便不再言语。
盖聂会意颔首，转身推开殿门，故意连咳数声，对侍卫吩咐：去请太医来，就说本座身体不适。”他不能让人知道是陛下染恙，否则必生大乱。
侍卫领命匆匆赶往太医院。
与此同时，咸阳城外。
报！发现九国联军踪迹！探子火速回报。
密林中，一位戴着修罗面具的将军身披墨甲，胯下战马亦全副武装。
他冷眼望着远处不知死活的联军，挥手间身后灌木纷纷倒伏，无数重甲骑兵如潮水般涌出。
阳光照在森冷甲胄上，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这些铁浮屠战士全身笼罩在盔甲中，手中兵刃泛着死亡的气息。
他们所经之处，注定寸草不生。
烈日当空，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反而透着阴冷气息。
身披钢甲的战马只剩森森白骨，如同行走的 ** 般诡异。
白起率领十万血浮屠大军驻扎在九大帝国联军三公里外。
前方是开阔地带，后方则是茂密丛林，再往前便是咸阳城。
白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想到即将到来的杀戮，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九大帝 ** 营中，将领们正在庆贺顺利抵达咸阳城外。
大秦帝国不过如此，真不知先前那些人为何久攻不下。”
就是，我们一路畅通无阻，看来传言都是夸大其词。”
听说大秦有支神秘军队？笑话！
众将领谈笑风生，全然不信传闻。
他们认定先前的失败者不过是无能之辈，编造谎言掩饰失败。
管他什么神秘军队，明日攻下咸阳城，大秦的宝藏就归我们了！
哈哈哈，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主将下令布置防御阵法，派小队轮流巡逻。
毕竟身处敌境，必须谨慎行事。
咸阳城内，盖聂匆匆入宫禀报：陛下，城外有异动。”
嬴政缓缓睁眼，冷声问道：何人？
九大帝国。”盖聂沉声回答，心中已做好战斗准备。
杀无赦！嬴政声音冰冷刺骨。
这些入侵者竟敢深入大秦腹地，必须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王翦收到项燕密信，立即进宫面圣。
守卫宫门的士兵认出这位老将军，纷纷投以崇敬的目光。
陛下，出事了！王翦手持令牌快步进入宫门。
那不是王老将军吗？守卫低声议论，听闻他即将复出，看来伤势已愈。”
我总觉得今日气氛古怪，连久居宫中的老将军都深夜求见，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王翦不知守门侍卫已猜中七八分，此刻正疾步奔向大殿。
烦请通传，王翦求见。”他声音急促，手中密报不敢有片刻耽搁。
生怕延误分毫酿成大祸。
虽不知陛下是否已得消息，但既已知晓，理当速报。
宣。”
殿内嬴政正与盖聂议事，闻报相视无言。
陛下，咸阳城外发现九国联军！王翦匆匆入内，神色凝重。
盖聂方才已禀。”
嬴政眉头紧锁，看来此事知晓者不少。
若敌军真攻入城中，以现有兵力恐难抵挡。
九国此番来势汹汹，底牌未明。”
老臣有一策，望陛下圣裁。”
王翦目光沉静地望向君王，心知此言一出必将得罪诸多权贵。
咸阳城中守卫皆出身显赫，唯有自幼随军的王离可堪信任。
嬴政沉吟片刻。
他明白若非别无良策，这位老将不会如此为难。
夷陵强者仍在城外驻守。
待此役过后，可将半数边关将士与城中守军调换。”
王翦抬眼观察君王神色，此乃保全咸阳唯一良方。
事关国运，望陛下三思。”
寡人自当斟酌。
只是调防之事需从长计议，夜儿那边也需交代。”
咸阳防务牵一发而动全身，边关局势亦未明朗。
算来夜儿也该凯旋，不知现下如何。
有他在，城外九国联军尚可周旋...
嬴政忽展颜笑问：爱卿近来身体可好？目光关切地打量着老将军。
承蒙陛下挂念。”王翦含笑应道。
......
夜色如墨，明月隐入云层。
唯余几点孤星，为迷途者指引方向。
......
秦军大营一片漆黑。
数十黑影悄然潜入。
九国精锐面面相觑，连探多日未见异常，今夜秦营竟早早熄灯？
诡异，实在诡异。
蒙面人交换着惊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