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扫尘、惊雷与保温杯的秘密
老宅院内的空气,在吕辉然那句“先把家里的老鼠屎清理干净”后,陡然变得肃杀。阳光透过槐树叶隙洒下,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寒意。
吕大爷没问吕辉然打算怎么做,只是将那柄布满裂痕的青铜短剑郑重地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定坤’先放你这儿,沾沾你的新气运,看能不能温养一下。”他自己则从床底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却刃口雪亮的柴刀,随意地扛在肩上。
“走吧,小子。让老子看看,你这新任守夜人,第一把火怎么烧。”
吕辉然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枚金色符文与周围环境若有若无的共鸣,以及手中短剑传来的沉静力量。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那由街区信念、老榕树生机和他自身“烟火气”交织而成的“现实网络”。
这张网在昨夜之后,并未消散,反而因为共同抵御外敌而变得更加凝实、敏感。此刻,在他的感知中,这张网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蛛网,覆盖着整个片区。绝大多数节点都散发着或温暖、或平和、或坚韧的“光”,那是普通街坊的意念。
然而,在网络的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却有几个节点,散发着极其微弱、但却与整体格格不入的“杂音”。它们试图伪装成普通的波动,但那丝冰冷、窥探的意味,在吕辉然此刻清晰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观测者”留下的“眼睛”。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东头,废弃的自行车棚,顶棚夹层。”
“西边,老张头修理铺门口,第三个花盆底下。”
“还有……”他目光锐利地转向老宅自身,“……我们院墙东南角,那块松动的墙砖后面。”
吕大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许:“行啊小子,这‘本源符箓’确实有点门道,感知精细了不少。走!”
爷孙俩如同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出了门。他们没有惊动任何街坊,动作快得只留下淡淡的影子。
第一处,废弃自行车棚。吕辉然甚至没需要爷爷动手,只是意念微动,调动周围“现实网络”的力量轻轻一“挤”,顶棚夹层里一个纽扣大小的、伪装成锈蚀铁片的监视装置,便“噗”地一声轻响,内部结构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彻底失效。
第二处,老张头修理铺门口。吕辉然弯腰,看似在系鞋带,手指在第三个花盆的泥土里轻轻一探,抠出一个类似石子儿的东西。他掌心微吐一股带着金芒的“烟火气”,那“石子”表面闪过一串乱码,随即黯淡下去。
干净利落,毫无烟火气。
最后,回到老宅院墙下。吕辉然看着那块松动的墙砖,眼神冰冷。竟然把监视器安到了“守夜人”的老巢!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对爷爷使了个眼色。
吕大爷会意,嘿嘿一笑,扛着柴刀,故意弄出些声响,骂骂咧咧地朝前院走去:“妈的,哪个龟孙又把老子的酒顺走了?!”
就在吕大爷吸引可能存在的远程监控注意力的瞬间,吕辉然动了!他并指如剑,指尖缭绕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色电芒,快如闪电般点在那块墙砖上!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热刀切黄油的声音。墙砖没有任何破损,但内部那个更加精密、甚至带着微弱能量反应的监视装置,已被一股至阳至刚、却又蕴含着人间烟火气息的奇异力量,从分子层面彻底瓦解!
做完这一切,吕辉然脸色微微发白,额角见汗。精准操控力量摧毁这种高等级装置,对他的心神消耗不小。
但他心中却是一片畅快。这种将力量如臂指使、于细微处解决问题的感觉,与他之前强行引动能量洪流截然不同。
“清理完毕。”他对着前院说道。
吕大爷溜达回来,看了看那块墙砖,满意地点点头:“手法还糙了点,但路子对了。守夜人的活,七分在巧,三分在力。 以后多练练。”
解决了内部的“眼睛”,吕辉然并未放松。他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墨教授和“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拆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悬在头顶,对方随时可能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强的力量,以及……弄清楚身边那些人的立场。
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那个粉色的保温杯上。林晚照送的保温杯。
之前他就怀疑这杯子不简单,昨夜能量爆发时,这杯子似乎也起到了某种微妙的稳定作用。而且,爷爷和林晚照之间,似乎也存在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拿起保温杯,拧开,里面还有小半杯凉透的金银花茶。他尝试将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探查意味的灵觉,探入杯中。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在那枚“本源符箓”的加持下,他的灵觉仿佛拥有了“视觉”!他“看”到,杯壁内侧,靠近底部的位置,铭刻着几个比蚂蚁还要细小的、非篆非籀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着空气中弥散的能量,尤其是他逸散出的那丝带有金芒的气息,然后转化为一种温和的、滋养神魂的波动,融入茶水中!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保温杯!这是一件法器!一件能够温养神魂、辅助修炼,甚至可能具备其他未知功能的宝物!
林晚照……她到底是什么人?她送出这件法器,是早有预料,还是无心之举?那个“很奇怪的老婆婆”又是谁?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
他决定,必须再去见林晚照一次。有些话,必须当面问清楚。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小心拆迁队。”
发信人号码是一串乱码。
是冷月?还是……别的什么人?
吕辉然眼神一凝。信息虽然简短,却印证了他的预感。对方的反扑,果然要从拆迁这个“合法”的途径开始!
他看了一眼爷爷。
吕大爷扛着柴刀,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来得正好!老子这把老骨头,正好活动活动!”
风暴将至,而这一次,吕辉然不再是被动防守。
他将那柄青铜短剑仔细地用布包好,背在身后。虽然剑身有损,但它是“守夜人”的象征,也是他与这片土地更深层次连接的媒介。
然后,他拿起那个粉色的保温杯,将里面的残茶一饮而尽。清苦的茶水流过喉咙,带来一丝奇异的宁静与力量感。
“爷爷,走吧。”
他推开老宅的门,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将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镀上一层金边。他的身影依旧不算高大,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狂风暴雨的准备。
“先去会会那位……送杯子的‘有缘人’。”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