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阵起!凡尘烟火照夜明
微波炉的余温尚未散尽,便利店内的空气却仿佛提前进入了寒冬。吕辉然与冷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墨教授接连受挫,下一次,必然是雷霆万钧的绝杀。
“他们会在人流最稀少的时候动手。”吕辉然看着窗外零星的路人,声音低沉,“可能是后半夜。”
冷月点头,言简意赅:“‘清理者’,擅长制造意外,不留痕迹。”
“意外?”吕辉然冷笑一声,拍了拍身边散发着关东煮香气和保温灯热量的机器,“在咱们这‘人间烟火大阵’里,我看他们能制造什么意外!”
话虽如此,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对方是专业的,而他,只是一个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前“因果调控师”,还自封了修为。
他需要把爷爷说的“锚”,加固到极致!
“小李,今晚辛苦点,算三倍工资!”吕辉然对准备下班的小李说道,“帮我个忙,去把后面仓库里那几箱过年没卖完的电子鞭炮和彩灯都拿出来!”
小李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到三倍工资,干劲十足。
很快,便利店内外被布置得如同过年。七彩的串灯缠绕在货架、门框,甚至那盆备受关注的仙人掌上也绕了几圈;电子鞭炮挂在门口,虽然不响,但闪烁的红光增添了无数热闹的气息。吕辉然还把店里所有能发热的电器——两台冰柜(散热)、关东煮机、烤肠机、热饮柜、甚至那个老空调——全都调整到最大功率运行。
一时间,便利店成了一个光、热、声音(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气味(食物香气混合电器运行的味道)的集合体,一个庞大、混乱却充满生命力的“现实能量场”。
冷月看着这一幕,冰冷的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她也回到自己店里,片刻后,她搬出来两个巨大的户外音响,接上手机,然后……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瞬间席卷了整条街道!连地面似乎都在随之震动!
王胖子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目瞪口呆:“我滴个亲娘嘞!你俩这是要干啥?便利店和奶茶店联合开业庆典也没这么搞的啊!”
吕辉然一脸严肃:“王哥,来得正好!把你那烧烤炉子挪近点,炭火烧旺点,肉串烤起来,烟往我这边吹!今晚我包圆了!”
王胖子看着吕辉然不像开玩笑,又看看严阵以待的冷月,虽然满肚子疑问,还是照做了。很快,浓郁的烧烤烟火气加入了这场“盛宴”。
吕辉然感受着周围这近乎癫狂的“烟火气”,那盆仙人掌花苞彻底没了动静,笔记本也安静如鸡。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表象。对方的力量,恐怕远超想象。
“妹子,一会儿如果动起手来,你……”吕辉然看向冷月,有些犹豫。他不想把无关的人卷进来太深。
冷月打断他,声音在音乐的轰鸣中依旧清晰:“他们,也是我的目标。”她撩起围裙一角,露出别在腰间的一排……呃,好像是特制的、闪着寒光的奶茶配料勺?形状更像微型飞镖。
吕辉然:“……”好吧,这位也不是善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深,街上已空无一人,只有便利店这一小片区域,如同黑暗海洋中一座不合时宜的、喧嚣而明亮的孤岛。
凌晨两点。是一天中气温最低、人最困顿,也是……某些东西最活跃的时候。
突然!
《最炫民族风》的歌声猛地一滞,变成了刺耳的电流噪音!店内外所有的彩灯和电子鞭炮如同接触不良般疯狂乱闪!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哀鸣,明灭不定!冰柜、关东煮机等所有电器的工作指示灯同时狂闪!
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压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便利店涌来!仿佛要将这小小的光明孤岛彻底吞噬、湮灭!
“来了!”吕辉然眼神一凛。
冷月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眼神锐利如鹰,手指间已经夹住了两枚“奶茶勺飞镖”。
店外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三个身影。
他们穿着统一的、毫无特征的灰色工装,脸上戴着没有任何表情的白色面具。他们的动作协调一致,如同精确的机器,每一步落下,都让周围那不正常的闪烁和噪音加剧一分。没有杀气,没有情绪,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抹除”意志。
正是冷月口中的——“清理者”!
他们没有废话,其中两人直接朝着便利店大门走来,另一人则抬手,指向店外王胖子的烧烤摊。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烧烤炉里的炭火竟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热量!
“锚点清除程序,启动。”冰冷的、合成的电子音从三个面具人身上同时发出。
“启动你大爷!”吕辉然怒骂一声,猛地按下了收银台下一个不起眼的按钮——那是他下午偷偷改造的,连接着店里所有大功率电器的一个简易过载电路!
“嗡——!!!”
一瞬间,所有的灯光爆发出远超平常的亮度,甚至有些刺眼!电器运行的噪音陡然拔高!浓郁的关东煮香气和烧烤烟味仿佛凝成了实质!《最炫民族风》的歌声在电流噪音中挣扎着再次响起,虽然失真,却更加高亢!
那汹涌而来的冰冷压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但坚韧无比的墙壁,势头猛地一滞!
三个“清理者”的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似乎没料到这看似杂乱的“烟火气”竟然能形成如此有效的抵抗。
“就是现在!”吕辉然低吼。
冷月手腕一抖,两道寒光激射而出,直取走向大门的那两个“清理者”的面门!速度之快,堪比子弹!
然而,“清理者”只是微微偏头,那两枚特制的飞镖竟然擦着他们的面具划过,带起一溜火星,没能造成任何伤害!他们的防御力惊人!
但冷月的攻击为吕辉然争取了时间!
他猛地从收银台下抽出一根……缠绕着五彩电线和贴满了符箓(他自己用朱砂笔在黄纸上瞎画的)的棒球棍!这是他下午用旧收音机零件、电磁炉线圈和那本《电工基础入门》鼓捣出来的“五行扰乱棍”(他自己起的名字)。
“吃我一记‘现实修正棒’!”吕辉然喊着中二无比的台词,抡起棒球棍就朝着最近的一个“清理者”砸去!
他没有瞄准要害,而是砸向对方脚下那片被灯光照得最亮、被烧烤烟气熏得最浓的地面!
棒球棍上的线圈在接触到那浓郁“烟火气”的瞬间,似乎激发了什么奇特的反应,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棍身砸在地面上,没有巨大的声响,却有一圈无形的、带着暖意的波纹荡漾开来!
那“清理者”被这波纹扫中,身体猛地一颤,那完美的协调性仿佛被打乱了一个节拍,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和不自然!他面具下的电子眼红光急促闪烁了几下。
“有效!”吕辉然心中大喜。他的“土法装备”果然能放大“烟火气”的对冲效果!
另一个“清理者”见状,不再理会冷月,直接扑向吕辉然,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灰影!
冷月娇叱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拦在吕辉然身前,双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金属指虎,拳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与那“清理者”战在一处!她的招式狠辣精准,完全是杀人技,竟暂时缠住了对方。
但第三个“清理者”已经无声无息地绕到了便利店侧面,目标直指那盆放在收银台上的仙人掌!他伸出手,手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能量,抓向花苞!
“休想!”吕辉然想回援,却被眼前的“清理者”死死缠住。冷月也被对手逼得无法脱身。
眼看那蕴含着“抹除”力量的手就要触及仙人掌!
千钧一发之际!
“吱嘎——!”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店外响起!一辆破旧的二手皮卡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粗暴地撞开了那辆挡路的灰色面包车,然后稳稳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趿拉着人字拖的干瘦老头跳了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长条状的东西。
正是吕辉然的爷爷——吕大爷!
“龟儿子的!敢动我孙子的店!”吕大爷骂骂咧咧,一把撕开报纸,里面露出的,竟然是一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鞘上还沾着泥土的……青铜短剑!
剑身古朴,没有任何光华,却散发着一股苍凉、厚重、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气息。
吕大爷看也不看那个抓向仙人掌的“清理者”,随手将短剑往店门口的地上一插!
“铿!”
一声轻响,短剑入地三寸。
一股远比吕辉然营造的“烟火气”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不容置疑的“现实”力量,以短剑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瞬间铺满了整个便利店区域!
在这股力量面前,那三个“清理者”身上的冰冷气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他们动作瞬间变得迟滞、僵硬,面具下的电子眼红光疯狂闪烁,发出“噼啪”的故障声!
店内外所有不正常的闪烁和噪音戛然而止!灯光恢复了稳定的明亮,音乐也恢复了正常的播放(虽然还是《最炫民族风》),电器的运行变得平稳。
那抓向仙人掌的“清理者”,手在距离花苞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再也无法寸进!
吕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店里,瞥了一眼三个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清理者”,不屑地哼了一声:
“几个连‘根’都忘了的破铜烂铁,也敢在老祖宗的地盘上撒野?”
他走到收银台前,拿起林晚照送的粉色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咂咂嘴:
“嗯,林家丫头这茶,泡得有点意思。”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