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涯子不禁沉凝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所为何故……
思及此处,真涯子双拳紧握,砰!砸向水面惊起丈余浪花。疯狂地拍打着水面……刹那间,河水被他搅得混乱不堪,而他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继续挥舞着双拳在河面上胡乱拍打。
然而,就在真涯子拍打着的时候,突然间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忽然调转拳锋,重重捶向自己胸膛,沉闷的撞击声雨点般疯狂持续着……他像困兽般捶打着胸膛,水珠混着不知是汗还是泪在滚落。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才颤抖着爬上岸。
待上岸后,依次清洗着道袍、裤子、鞋子凡是能洗的都被反复地清洗,连指缝都不放过。最后他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痉挛。他运起风雷变,只见那满地的道袍衣物如旋风般急速飞旋于半空,片刻后尚未干透,就被真涯子迅速地穿在了身上。
待整理好道袍仪表,蹲下身来正要提鞋之际,忽闻一声轻笑,犹如银铃般在真涯子耳畔骤然炸响!谁?此处竟然有人?耳根瞬间烧得通红。真涯子提鞋的手指猛然僵住——对岸柳荫下一个粉衣少女正歪头在打量着他……
真涯子顿时老脸臊的通红,犹如猪肝之色——且竟是个女子?真涯子声音颤抖的都变了调,底气不足地吼道:“何、何人?鬼鬼祟祟躲于此处作甚?速速出来……”颤抖的声音,尽显真涯子此刻羞愧难当之心与慌乱不堪之神情。
只见一粉衣女子闻声而出,款步向前数步,立于距离真涯子几步远的河边垂柳之下,正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真涯子。真涯子不及细看,他慌忙一挥湿漉漉的袖袍,遮住那羞愧难当的老脸!颤抖着语无伦次地虚指着那女子道:“你、你竟然……竟敢……谁让……”那女子接道:“你竟然敢偷看我洗澡?”真涯子忙道:“正是!谁让你如此鬼鬼祟祟,偷看他人洗澡?”
偷看道长沐浴?女子接着说道,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真涯子顿时语塞……道冠上未干的水滴答落在涨红的老脸上。
好个登徒子呀!那女子突然脆生生喊道。真涯子慌忙地再次用那湿漉漉的袖袍,遮住那羞愧难当的老脸:你、你胡、胡说!分明是……
分明什么?!分明是本姑娘偷看...偷看道长洗了七遍澡?然后再偷看那道长连道袍都洗褪色了吗?柳叶似的眉毛随着声调高高扬起,真涯子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脚跟……
真涯子顿时语塞,面红耳赤地颤抖着嘴唇:你...这...谁、谁让你...那粉衣女子却轻描淡写地接道:谁让你这丫头偷看人家的大英雄洗澡的?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真涯子如木雕般僵在原地。女子瞧着他手足无措的这副窘态模样,
再对比方才水中那个狂放不羁近乎于癫狂模样的身影,不禁噗嗤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河岸回荡,直钻入真涯子火烧般的耳中。她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竟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这笑声彻底点燃了真涯子的怒火。他暗自咬牙:分明是这女子无礼在先,如今反倒倒打一耙……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找回了舌头:喂!笑够没有?别笑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急的直跺脚,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更可气的是这女子举止端庄,怎么看都不似轻浮之人,偏偏做出这等出格的荒唐事!
姑娘家就该安分守己,怎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真涯子越说越激动,活像个市井泼妇面红耳赤地数落起来:偷窥他人沐浴还这般理直气壮,居然还笑得这般放肆?简直不知羞耻。你的廉耻心呢?他唾沫横飞地训斥着,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番义正辞严的指责。说得掷地有声,连他自己都在暗自得意。
粉衣女子闻言,委屈地撇了撇嘴,轻叹一声蹲在河边。她拨弄着发梢,望着水中倒影幽幽道:哎……这世道,竟连洗个澡都不得安生。本想安安静静的沐浴吧——哎,人家正洗得好好的,谁知偏偏就冒出个疯道士来...二话不说就脱了个精光...说着抬眼瞥了真涯子一眼……
这话惊得真涯子慌忙捂住那猪肝色的老脸,只听那女子继续道:哎!那般不管不顾地往河里跳,那副模样,啧啧…突然间看到水那神情活像饿狼见着肉,扑进水里就跟回家了似的。女子摇头叹息道:又好似那漫长的黑暗终于看到了光一样……
女子继续抱怨,关键是来的也实在是太突然了呀!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可这般阵仗,叫人想不看都难啊?江湖儿女,这些小节...她故意拖长声调,看都看了,那还能怎样?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真涯子头上。令他无地自容,莫非真是自己唐突,搅了人家姑娘沐浴?
难道...是自己太冒失了?他羞愧地低下头,方才的气势早已经荡然无存。老脸再度猪肝色,河面微波荡漾,倒映着两个尴尬的身影,一时间只听得见潺潺水声。
只见那粉衣少女继续抱怨起来,并且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嗔怪:你说他洗就洗吧,偏要反反复复搓洗全身,不放过每一寸肌肤,那架势比我们姑娘家还要讲究。那副癫狂模样,活像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像是心里憋着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她说着,眼神飘向河岸,只见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更吓人的是,那道士洗着洗着竟开始对着河水撒气,疯了似的拍打水面,最后居然竟疯狂地捶打起自己来……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吓得直往后退,心想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更离谱的是,好不容易等他洗完,谁知他又把每件衣服都翻来覆去地搓洗。当真把我看得目瞪口呆,女子无奈地摇头,我在下游本来洗得好好的,偏被他在上游这一通折腾,把清澈见底的河水全都搅得浑浊不堪......说着,她委屈地咬着下唇,目光在上下游之间来回游移,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本是安安静静在下游沐浴,却被上游这个疯疯癫癫的道士给坏了兴致。眼神里的埋怨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