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同骤然皱眉,目光如电射向二楼,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楼梯口。
轰!
一股磅礴掌力自上方倾泻而下,正欲登楼的沙弥当即被震得倒飞而出。
阁楼内,方大同与黑衣人对掌之后,察觉对方般若掌力刚猛无匹,心中暗惊。即便少林方丈玄慈,掌力也未必能及此人。
莫非这就是朱旭提及的绝世高手?
但转念便否定了此念。对方虽强,也不过与他旗鼓相当,何况他尚未施展纯阳金身。且此人招式狠辣,招招致命,绝非圣僧所为。
捕风捉影!
方大同身形如电,双爪分取黑衣人肋下与肩井大穴。黑衣人见龙爪手来势凌厉,急忙变招为大金刚拳,以刚破巧。
拳劲如山岳般轰然而至,方大同却倏然变招,身形错开拳风,直取要害。黑衣人肋下中招,却仍以铁臂格挡面门一击,同时反手一记大金刚手劈向方大同。
嘭!
双拳相击,方大同纹丝不动,黑衣人却面纱染红,借势纵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拳怕少壮,更何况方大同正值武道巅峰,内外兼修已达极致。
发生何事?
一众罗汉僧闻声赶来,见阁楼内一片狼藉,顿时面色凝重。今夜若非方大同在此,只怕贼人早已得手。
“有贼人觊觎少林武学,在下不得已出手重了些。”
“阿弥陀佛,方施主护寺有功,这点损坏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那贼人究竟是何来历?”
为首的玄字辈高僧心知此事怪不得方大同。若非他及时出手,恐怕寺中众僧至今都未察觉藏经阁遭人潜入。
“在下也不清楚,但此人武功之高,堪称当世绝顶。那一式般若掌刚猛无俦,威力不逊降龙十八掌;更兼精通大金刚拳、大金刚手等绝学,内力亦是纯正的少林路数······”
听闻此言,几位玄字辈高僧皆面露惊色。这般武学造诣,分明是少林方丈才有的境界。
“阿弥陀佛!方才诸位师兄弟都与老衲同行,绝无缺席之人。”
玄慈方丈神色凝重。莫说玄字辈中仅有他臻至绝顶之境,单是大金刚拳的造诣,当代僧众也唯他一人达至大成。
“方丈误会了,在下并非指少林中人。那黑衣人虽蒙面隐匿,但招式间杀气凛然,绝非佛门高僧所为。况且······此人恐怕不是初次来犯!”
玄慈闻言骤然色变,立时领会方大同话中深意。若非昨夜恰逢其会,只怕至今都无人察觉藏经阁遭人潜入。更令人心惊的是,谁能料到绝顶高手会行此宵小之举?
少林七十二绝技在寻常武人眼中或许高深莫测,但在真正的绝世武学面前不过尔尔。若那贼人多来几次,岂非能将少林绝学尽数窃取?
不仅玄慈想到此节,在场高僧皆面沉如水。藏经阁竟被人屡屡光顾,实乃奇耻大辱。
“原来如此!”
清晨时分,方大同望着修缮一新的藏经阁,终于恍然大悟。与先前相比,那些细微变动或许瞒得过玄字辈高僧,却逃不过他这个王府禁卫统领的眼睛。
这绝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施主,请用斋饭。”
“多谢小师父。”
望着眼前清粥小菜,方大同却吃得津津有味。昨夜干粮中的烤鸭滋味犹在唇齿,此刻换些清淡斋菜反倒别有风味。北少林作为禅宗祖庭,其素斋自是江湖一绝。
用过早膳,方大同仍留在藏经阁翻阅典籍。直至正午时分,他终得所求,方才离开。
此时大雄宝殿内已是群雄云集。绝无神欲挑少林的消息传开,各路豪杰纷至沓来。有人为同仇敌忾,更多人则为争夺五绝之名。
九山十大门派与少林渊源最深,此番前来的皆是武林名宿——丐帮乔峰、武当宋远桥、嵩山左冷禅、全真七子、华山岳不群······其余门派或因路途遥远未能及时赶到。
“方大同拜见苦智大师!”
“阿弥陀佛。”
这位南少林高僧见方大同行礼,当即合十还礼。
当年方大同选择追随朱旭,可谓明智之举,如今武功造诣已臻至他也难以揣测的境界。
众人见到方大同,纷纷点头致意。
毕竟他是南少林的俗家 ,与在场之人多少有些渊源。
“杂家见过方统领!”
“方某见过刘公公!”
此次方大同代表中立阵营,与刘瑾关系最为密切。
论地位,二人相差无几。
东西厂虽权势显赫,但官职品阶不高,而方大同执掌吴王府的重甲浮屠,实权堪比京畿禁军统领,与东西厂厂公不相上下。
此时七大太监尚未权倾朝野,双方势力仍在伯仲之间。
“听闻方统领昨日便已抵达,不知可有收获?”
“收获颇丰,至少刘公公今日不会空手而归。”
“哦?当真?”
二人言语隐晦,江湖中人纷纷避让。
朝堂与江湖泾渭分明,即便方大同出身少林俗家,武林豪杰也不愿与官府之人过多接触。
“公公!方大人!”
内行厂高手奉上热茶,清香四溢,惹得不少江湖人暗自腹诽刘瑾奢靡。
来少林寺竟自带名茶,如此张扬,实在令人不齿。
“区区大红袍,不成敬意,还望方统领莫要嫌弃。”
“方某一介武夫,这般好茶给我,无异于牛嚼牡丹。”
“方统领此言差矣,茶之贵贱,在于饮茶之人。
待客之礼,自然要配得上贵客身份。”
二人旁若无人地闲谈,江湖中人冷眼旁观,无人上前搭话。
玄慈等人虽有心招呼,却碍于方大同的吴王府背景,不得不保持距离。
北少林向来中立,不便与吴王府走得太近。
“阿弥陀佛!
吐蕃大轮明王鸠摩智,久仰中原少林威名,特来讨教!”
洪亮之声如雷贯耳,众人面面相觑。
原以为来者是绝无神,怎料竟是大轮明王?
仅凭这一声内力,便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刘瑾目光转向方大同,因他知晓吴王府与吐蕃高层素有贸易往来。
当然,仅限于生意合作。
“方某奉王爷之命,除观战外,另一要务便是接引大轮明王。”
此事并非隐秘,吴王府与鸠摩智乃是盟友。
若非鸠摩智从中斡旋,吴王府的奢侈品难以进入吐蕃,而吐蕃的牦牛皮革亦无法流入中原。
山脚下,鸠摩智缓步而来。
一刻钟后,众人终于得见这位宝相庄严、身着粗布僧袍的高僧。
他步履沉稳,每一步都分毫不差,尽显深厚修为。
“南无阿弥陀佛,小僧鸠摩智,初入中原便闻少林盛事,冒昧前来,望诸位不吝赐教!”
鸠摩智双手合十,周身佛光隐现,气度非凡。
“南无阿弥陀佛!”
玄慈等人虽惊,却知大轮明王乃佛门奇才,未料今日竟在此情形下相遇。
“贫僧玄慈,见过吐蕃国师!明王驾临,少林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鸠摩智目光炯炯,合十回礼:
“阿弥陀佛,小僧鸠摩智,见过玄慈方丈!”
随即向四周高僧致意:
“见过诸位大师!”
众僧还礼:“见过国师!”
鸠摩智环顾四周,问道:
“听闻有狂徒欲挑战少林,可曾到来?”
“国师来早了,绝无神尚未抵达。”
鸠摩智面露失望。他此行中原,正欲挑战天榜高手,以证武道。
“小僧久闻中原武林兴盛,高手如云,今日恰逢盛会,不知哪位天榜高人在此,愿赐教一二?”
人群中传来一阵嗤笑。
天榜涵盖中原与异族高手,密宗八师巴便位列其中。鸠摩智未入榜,却在此大言不惭,令人啼笑皆非。
“方统领,你如何看待?”刘瑾低声问道。
“明王武功已达宗师巅峰,有资格上榜,但十异族名额有限,未必能跻身其中。”
听闻鸠摩智竟是巅峰宗师,众人收敛讥讽之色。宗师之威,非寻常武者可轻辱。
“吐蕃虽有小才,却难比中原底蕴。”
“王爷曾言,天榜高手不过冰山一角。江湖、朝廷、世家之中,藏龙卧虎。此番少林,或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惊喜?”刘瑾暗忖,却难猜透。
鸠摩智再度开口:
“阿弥陀佛,难道小僧连讨教的资格也无?”
“南无阿弥陀佛!”
国师见笑了,并非天榜高手不愿出手,实在是此地并无天榜高人。少林虽跻身九山之列,却非小僧一人之功,乃是整座少室山位列其中。真正称得上宗师榜高手的,当属一神、二道、三魔、四尊、五绝、七剑、八雄、十异族!
魔门六道与正道九山虽高手众多,但排名实则依据势力强弱。魔门六道中亦不乏大宗师级人物:玉罗刹、魔宗、鬼王、阴后。
鸠摩智听闻此言,面露讶色。他未曾想到这场武林盛会,天榜高手竟无一到场,莫非是轻视少林?
若国师不嫌弃,玄慈愿以少林绝学向国师讨教。
阿弥陀佛,正合小僧心意!小僧在吐蕃偶得少林七十二绝技,如今已融会贯通,还请玄慈方丈指点。
原本鸠摩智只精通十余门绝技。十年前得慕容博传授小无相功及七十二绝技全本,如今确实称得上融会贯通。
又是七十二绝技?玄慈、玄寂等人不禁皱眉。何时少林绝技变得如此常见,竟传至吐蕃?尤其鸠摩智声称精通全部七十二绝技,而非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