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拂过洞府入口，带来一丝山林独有的草木清气，却掩不住那股愈发浓重的腥甜与魔气。
三人的影子在微弱的月光下被拉得很长。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搜集楚天阔与这血魂祭坛直接相关的证据。”赵远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在洞府深处与江若兰、林志天之间逡巡。
“但洞府深处，必然布满了我们目前难以想象，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破解的禁制。”
“若是我们不计后果，贸然闯入……”赵远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一丝凝重。
“能否找到那所谓的直接证据，尚在两可之间，但惊动楚天阔那条潜伏的毒蛇，却是板上钉钉之事。”
“届时，我们不仅会彻底暴露，更可能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此刻，我们不宜冒然深入，只能在外围简单探查。”
他心中另有一套针对楚天阔伪剑灵的方案，但此刻不便明说。
那太过匪夷所思，筑基修士如何能断言圣子剑灵真伪？
他只隐晦提及，会有办法让楚天阔自己露出马脚。
赵远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泛着淡淡青光的符箓，正是从系统兑换的【侦测符箓】。
他指尖微动，灵力注入。
符箓无声自燃，化作一缕青烟，袅袅飘向洞府深处。
片刻后，赵远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侦测符箓】反馈回来的信息清晰无比——洞府地下深处，有模糊的魔气波动并伴有持续且微弱的生命能量流失迹象。
祭祀，确实存在。
他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形似罗盘的【魔气检测仪】，同样是系统出品。
将其隐蔽地安置在洞口附近一处不起眼的石缝中，设定为远程警戒模式。
一旦有高浓度魔气溢出或特定人物靠近，他便能第一时间收到警示。
另一边，江若兰摊开一张绘制精密的宗门阵法舆图，指尖在废弃洞府对应的位置上轻轻划过。
“此地的灵脉走向，与宗门典籍记载的原始脉络有细微偏差。”
她的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发现真相的凝重。
“这些偏差，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为强行扭曲、引导。”
“其最终的汇聚点，恰好就在我们脚下这片区域的深处。”
这与赵远推测的空间阵法及血魂祭坛，需要庞大灵气支撑其运转的特性，完美吻合。
林志天默默听着，稚嫩的脸庞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他开口道：“我明日会去拜见师父。”
“我会将宗内近期弟子失踪数目异常增多，以及几处偏僻区域灵气衰减的情况，整理成一份报告，呈交给师父。”
“旁敲侧击，试探师父与几位长老对这些事的态度，以及…他们对楚天阔的信任，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涵虚真君虽然对他关爱有加，但事关圣子，牵连甚广，他必须小心行事。
赵远赞许地点点头：“阿天心思缜密，此法甚好。”
“若能让宗门高层对楚天阔产生一丝怀疑，我们的行事便会多一分胜算。”
夜色渐深，三人计议已定，悄然离开废弃洞府。
次日，林志天依计行事。
涵虚真君的洞府内，檀香袅袅。
林志天恭敬地呈上自己连夜整理的卷宗。
涵虚真君接过，一目十行。
他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只是在看到失踪弟子数目和灵气衰减区域与楚天阔常去的废弃洞府有所重合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此事，宗门自有定夺。”涵虚真君的声音依旧温和慈祥。
“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很难得。”
“但有些事，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操心的。”
“安心修行，莫要被外物分心。”
林志天心中了然。
师父并未深究，却也未曾完全斥责他的“多管闲事”。
这细微的态度，让他捕捉到了一丝希望——大长老对楚天阔，或许并非如表面那般全然信任。
这便足够了。
几日后，赵远正在自己的小院中，观赏宋宇琛修炼新得的剑招。
宋宇琛练得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咕咚咕咚灌下赵远特制的灵气饮料。
“赵兄，你这玩意儿是真顶用啊！”宋宇琛抹了把嘴，大嗓门嚷嚷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的满足。
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压在心头。
“对了，赵兄，我最近遇到件怪事，一直想找你说道说道。”
“最近楚圣子行踪有些诡秘，好几次我都撞见他行色匆匆地往宗门后山禁地方向去。”
“以前他可不常去那边，这让我有点纳闷。”
“而且啊，我这内门大师兄当得也憋屈。”宋宇琛开始抱怨，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不解。
“前几日，有几处外门灵田的管事弟子跑来跟我哭诉，说他们负责的灵田灵气衰减，产出大不如前，眼看就要交不上宗门任务了。”
“这事按规矩得上报圣子，由他统筹调配资源。”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去找楚天阔，他听我汇报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随意摆摆手就把我打发了，爱搭不理的。”
宋宇琛越说越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委屈。
赵远与闻讯而来的江若兰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
时机到了。
赵远将他们对楚天阔的怀疑，以及废弃洞府和血魂祭坛及隐匿阵法的推测，简略地告知了宋宇琛。
宋宇琛听得瞠目结舌，脸上的轻松惬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吧？楚圣子他…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江若兰神色凝重：“师弟，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也是有了诸多证据才敢如此推断。”
赵远看着宋宇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宋兄的覆海剑灵，其磅礴如海的气势，想必对天地间灵气与本源的感应也非同一般吧？”
宋宇琛下意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自豪：“我的‘覆海剑灵’，在同辈乃至一些前辈之中，自信不弱于人。”
赵远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曾在一本残缺古籍中读到，越是本源强大的剑灵，其灵识便越是敏锐，能洞察寻常修士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
“比如说…剑灵本源的纯粹与否。”
他没有直接点名楚天阔，但宋宇琛和江若兰闻言，眼神皆是一凛，心中已然明了赵远话中意有所指。
“宋兄的覆海剑灵，拥有海纳百川的包容，也兼具蛟龙探渊的洞察。你可曾尝试，让你的剑灵去感受一下，宗门内其他剑灵的气息？”
“尤其是那些…剑道天骄的剑灵。”
“若你的覆海剑灵，在感应时，发现有某种剑灵的气息…并非如表面般浑然天成，反而带着一丝虚浮，甚至隐隐有不谐之感，那便是极不寻常了。”
宋宇琛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似有所悟，双眼紧盯着赵远。
“届时，宋兄大可不必刻意隐瞒。”赵远继续道，声音平和却带着引导。
“你只需在与同门论道切磋时，或在闲谈间，‘不经意’地提及，你的覆海剑灵，对某位剑道天骄的剑灵，感到一丝…‘不解’，或‘奇特’。”
“就说你的蛟灵似乎有些‘认生’，或者‘脾气古怪’，无法与某些本该强大的剑灵产生共鸣。”
“相信以宋兄在宗门的声望，这番‘无心之言’，定会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