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课表排得跟烤冷面似的，上午最后一节黏着下午第一节！章临渊叼着老冰棍，手机外放着《仙儿》在办公室转圈。窗外知了叫得跟电钻似的，黎梓洋突然捏着嗓子发嗲：阿妹莫哭嘛，等暑假我带你去瑞丽江边照婚纱照......
电话那头传来般甜腻的女声：梓洋哥最好了啦~我家后山全是翡翠矿，阿爸说要给你准备十斤原石当彩礼呢~野猫叫春的动静恰时响起，章临渊一口冰碴子喷在教案上：黎老师这跨国网恋整挺硬啊！改明儿开个婚介所呗？
你懂喃样！黎梓洋用本地话嘚瑟：魔音大数据厉害死喽，给是瞧见这个缅甸小甜心直播间？手机里穿筒裙的姑娘正抛媚眼，章临渊仔细听，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机枪上膛的咔嗒声。
下午两点半的太阳毒得像铁板烧，操场上的蝉鸣活像八百个二踢脚在脑瓜顶上炸。章临渊领着学生玩给睡觉的人鼓掌，掌声突然在召瑞那儿卡壳——这小子趴在石桌上睡得直淌哈喇子。
小崽子这脉象，肾气虚得跟漏勺似的。章临渊三根手指头搭在召瑞手腕上，东北话混着中医术语乱飞：夜里偷摸修仙呐？这任督二脉跳得比广场舞还带劲！
下课时班长罗然神叨叨凑过来：老师给晓得？召瑞天天刷跳舞主播，流量比泼水节的水还费！
夜市里，章临渊蹲在矮脚凳上啃香茅草烤鱼，油手划拉着手机。屏幕突然蹦出个穿迷彩热舞的姑娘，背景音里有人用软绵绵的方言喊：来我们远征军后裔村寨耍嘛，钞票比酸角糕还甜咯！
老板，加五串包烧金针菇！召瑞的声音从烧烤架后传来。章临渊假装买泡鲁达溜达过去，瞥见那小子手机里的小姐姐脖颈有块硬币大的淤青，像被大象踩过的芭蕉叶。
章临渊打开魔音，不一会也刷到了同样的直播。“主播脖子上怎么有淤青？”章临渊发出评论。
色中恶鬼：“好像真的有诶。”
多愁多病身：“怎么回事，被打了吗？”
“你们看错喽，哪有！”主播有意竖起衣领。
第二天大清早，办公室炸了锅。教物理的小施举着手机鬼喊辣叫：工会说要克橄榄坝露营，能钓鱼能甩米线！满屋子老师顿时跟过火把节似的——敲保温杯的敲保温杯，甩教案本的甩教案本：好在咯！
章老师你家祖坟冒青烟咯？白冰领着俩学霸闪进办公室，抄起珍珠奶茶就吨吨吨。章临渊一个飞扑：你家祖坟才冒青烟了，你头上都冒青烟了！小瘪犊子！这奶茶老子排了四十分钟......
烫死鬼哟！噗地往杯子里回吐半口，奶沫子挂在下巴上：我这是给您老开光！没听《仙儿》里唱东边不亮西边亮
章临渊痛心疾首地点着俩学霸：你俩中考全市前五跟着这猴崽子混？今晚不抄完《弟子规》，端午留守教室看《走近科学》！
两千多字要抄到后半夜嘛！召婷薅着自己短头发哀嚎。金月推推眼镜：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抄书损耗的热量够甩三碗小锅米线。
深更半夜，章临渊在宿舍往鱼竿套筒里塞桃木剑。总部寄来的罐上贴着潦草字条：特制鱼食，黑狗血+朱砂，保质期三年。他气得直乐：这帮瘪犊子，整得老子像要钓水鬼！
清早，章临渊咬着半块米糕，拖着渔具包蹭着走向大巴车。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儿啊！也不论呐，男和女啊……”大巴车上，章临渊抱着伪装成渔具包的特事局装备哼哼二人转。白冰把罚抄本拍他脸上：您瞧瞧，我这字比蚂蚁搬家还齐整！
“想摘一片，一片绿叶；想写首小诗，一首小诗。告诉你，告诉你，勐巴拉娜西总有……”车上的很多老师唱起了这首《让我听懂你的语言》。
车子拐进橄榄坝停稳，章临渊刚下车就地吐了酸水。体育组张老师扛着帐篷杆路过：章老师这是怀了三个月？女老师们拎着菜篮子笑出鹅叫，白冰递上纸巾：我们章老师给您老接风洗尘呢！略备酒菜请不要推辞哈！张老师脸红成猪肝，其他女老师笑得更厉害了。
“真有你的！”章临渊笑着对白冰点点头。
河滩边三江交汇，章临渊瞅着地形直嘬牙花子——这山势活像阎王爷的洗脸盆，水声听着跟冤魂打嗝似的。
工会副主席申晴举着喇叭喊：同志们加把劲！抓紧时间搭帐篷，晚上篝火晚会跳傣迪！
夕阳把江水染成麻辣火锅汤色，林子里突然惊起群黑压压的乌鸦。章临渊摸着伪装成鱼食的黑狗血铁砂，手机里《仙儿》的唢呐声穿透暮色：东边不亮西边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