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渺想起那个穿着水绿衣裙的女戏子,问道:“小莲?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班主犹豫了片刻,才道:“小莲,她那天晚上,可能看见我和乔月把庄晨……她后来对乔月也有些疏远。我怀疑,她是故意没拉住的。”
真相至此,基本水落石出。
因为利益纠纷,庄晨失手杀死贺璟,班主和乔月为了戏班利益,让庄晨李代桃僵。
庄晨得势后贪得无厌,反被班主和乔月合谋杀害抛尸。
班主为了维持戏班,又找来了与贺璟有几分相似的姜明继续冒充。
庄晨冤魂不散,惊吓乔月致其精神失常。
乔月在混乱中将姜明误认为是庄晨的鬼魂,跑到悬崖边,最后在女戏子小莲的“失手”下坠崖身亡。
朝夕相处的戏班子,为了一点钱财和名声互相算计,酿成连环惨剧。
“小莲现在在哪里?”云昭渺问。
姜明回答:“她刚才还在收拾东西,可能、可能想跑。”
云昭渺对风瑶道:“风瑶,去找找那个叫小莲的女戏子,别让她走了。”
“好嘞!”风瑶应了一声,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没过多久,她就拎着脸色惨白、不断挣扎的小莲回来了。
“姐姐,这丫头果然想溜,被我逮回来了!”风瑶得意地把小莲往地上一丢。
小莲摔在地上,看到被捆住的班主和姜明,知道事情败露,吓得浑身发抖,哭喊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班主和乔月杀了庄晨!我只是看见了,我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拉住乔月?”云昭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莲哭声一滞,眼神飘忽:“我、我当时吓坏了……手抖……不是故意的……”
云昭渺不想听她狡辩,对风瑶说:“把他们三个都看管起来。等村长回来告诉他真相,交由官府处置。”
“没问题!”风瑶拍拍胸口,将三人捆在一起。
处理完这一切,云昭渺揉了揉眉心,走出房间,想透透气。
刚一走到院子,就看到宫厌沉倚在门框上,不知来了多久。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都解决了?”他走上前,问道。
云昭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绕过他打算离开。
宫厌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发颤。
“渺渺,”他声音低沉,“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云昭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也没挣开他的手。
宫厌沉见她没有甩开自己,心下稍安,继续道:“我以后会克制。”
云昭渺听后,抬眸看着他,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宫厌沉不由得一阵紧张,心跳加快。
好一会,她才说道:“今晚我睡风瑶那屋。明日辰时,村口见,我们去古战场。”
宫厌沉眸色倏紧,呼吸一滞。
分房睡?!还要明天才见?
他下意识地反对:“不行!”
云昭渺才不管他的抗议,手指用力,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
宫厌沉握得更紧,眉头紧锁:“渺渺。”
“我想一个人静静。”云昭渺再次用力,成功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掌心空落,微凉的触感和令人安心的气息一同消失,宫厌沉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他眼睁睁看着云昭渺头也不回地朝着风瑶房间的方向走去,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他僵在原地,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心底涌上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措。
她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以前带着点羞怯和撒娇意味的嗔怪,而是直接不理他了。
宫厌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宫厌沉纵横魔界万载,杀过的仙、灭过的魔不计其数,何时为“如何哄人”这种小事发过愁?
以往谁敢给他脸色看?早就魂飞魄散了。
可偏偏,对她不行。
别说动手,就连说句重话,他现在都舍不得。
是夜。
宫厌沉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辗转反侧。
床上还残留着云昭渺身上淡淡的馨香,可身边的位置却是空的。
他翻来覆去,平时习惯拥着温香软玉的怀抱,此时空旷冰凉,怎么躺都不对劲。
明明以前千万年都是这样独自度过,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和她同床共枕没多久,他竟然就无法适应一个人的夜晚了。
闭眼是她生气离开的背影,睁眼是空荡荡的房间。
宫厌沉坐起身,胸口堵得厉害。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他得想办法。
犹豫片刻,他拿出传讯令牌,注入灵力。
光幕亮起,左护法睡眼惺忪的模样出现在空中,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从睡梦中被惊醒。
一看到是宫厌沉,左护法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挺直了腰板,恭敬道:“尊上!您有何吩咐?”
难道尊上想通了,要立刻回魔界收拾宫无痕那个小兔崽子?
宫厌沉抿了抿薄唇,俊美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难以启齿的神情。
左护法自认为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属下,见尊上有难言之隐,立刻拍着胸脯表忠心:“尊上有何事不妨直说!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宫厌沉眉头微皱,硬着头皮开口:“本座记得,你有个道侣。”
左护法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回尊上,属下确有道侣,五百年前便已成亲了。”
尊上大半夜把他叫醒,就为了问这个?
宫厌沉“嗯”了一声,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继续用别扭的语气说道:“本座有个朋友。他不小心惹他的道侣生气了。”
左护法:“……?”
朋友?魔尊纵横万界几万年,杀伐果断,独来独往,哪来的什么朋友?
呃……当然,除了万年前那位司命星君以外。
等等……
左护法脑中灵光一闪,尊上这说的,该不会是他自己吧?
天啊!那女子也是够胆色,竟然敢生魔尊的气!
左护法深吸一口气,秉承着绝世好属下的理念,认真问道:“敢问尊上夫……呃,您朋友的夫人,是为何事生气?”
宫厌沉沉默了一下,吐出四个字:“床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