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蓉猛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梵曦:
“九皇妹!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派过死士杀你?!分明是你自己行为不端,招惹了是非,如今竟敢在父皇寿宴上污蔑本宫!”
“我行为不端?”梵曦凄然一笑,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那泪水却带着冰冷的恨意。
“我不过是偶然得知了柳家贪腐的蛛丝马迹,便招来杀身之祸!若非……若非我身边忠仆拼死相护,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二皇姐,你与柳家做的那些肮脏勾当,真当无人知晓吗?!”
她转而面向皇帝,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字字铿锵:
“父皇!儿臣今日冒死揭发,并非不顾姐妹之情,实乃柳家与二皇姐行事太过狠毒!贪墨河工款项,致使沿岸百姓受苦,此为一罪!勾结江湖势力,制造冤案,草菅人命,此为二罪!更欲派死士杀害儿臣灭口,视皇家颜面与骨肉亲情如无物,此为三罪!桩桩件件,证据确凿!请父皇为儿臣做主!为那些冤死的民夫做主!为大渊的朗朗乾坤做主!”
她跪在那里,泪流满面,身形单薄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凛然之气。
殿内一片死寂。
梵曦的控诉,情真意切,逻辑清晰,更是抛出了“死士灭口”这枚重磅炸弹!结合南疆使臣呈上的证据,以及她九公主的身份,其说服力远超任何朝臣的弹劾!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却目光坚定的女儿,又看了看手中那触目惊心的证据,最后,那冰冷得如同实质的目光,缓缓投向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二公主梵蓉。
梵蓉在皇帝那几乎能冻结灵魂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崩溃了!
“不……不是的!父皇!是她陷害我!是梵曦和梵阙联手陷害我!”她尖声叫道,仪态尽失。
“陷害?”三皇子梵阙适时地冷笑一声,也跪了下来。
“二皇姐!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那批由内务府‘折价处理’的江南贡缎,最终流入了与你关系密切的皇商手中,所得款项,用于填补了你私人庄园的亏空!这笔账,要不要也当着父皇和众臣的面,算一算?!”
又一记重锤!
连内务府的龌龊都被翻了出来!而且直接指向了二公主本人贪墨宫中用度!
墙倒众人推。一些原本依附二皇子一系的官员,见大势已去,也开始纷纷出列,或检举,或揭发,将柳家和二公主的诸多不法之事,一一呈于御前。
太和殿内,乱成一团。
皇帝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仿佛受尽了委屈的九女儿,又看了看那个状若疯癫的二女儿,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决断。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够了!”
声如雷霆,震慑全场!
“将二公主梵蓉,带回寝宫,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吏部侍郎柳宏,革去官职,打入天牢,抄家查办!相关涉案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内务府一干人等,停职查办!”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冰冷的判决,奠定了今日之局的最终结果。
二公主梵蓉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被两名内侍面无表情地“扶”了下去。她看向梵曦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却再也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梵曦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父皇的裁决,心中涌起的,并非纯粹的喜悦,而是一种混合着复仇快意、巨大疲惫以及……一丝空茫的复杂情绪。
成功了。
她终于,将前世的仇敌,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似乎想寻找那个一直守护在她身后的玄色身影。
然而,就在她目光扫过殿外时,却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属于镇国公世子,萧景琰的眼睛。
他站在人群中,隔着喧嚣,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令人心悸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在说:我看穿你了,九公主。
梵曦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