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你怕的不是我瞎,是没人再爱你
### 第251章 你身上的火,我替你数
残阳将废墟染成血金色时,凤知微的指尖突然顿在沧夜心口。
她垂眸盯着自己按在玄袍上的手——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觉。
那些原本只能模糊感知的脉络,此刻清晰得像刻在骨髓里:沧夜的心跳比寻常慢了三拍,每一下都撞在她掌纹上,带着灼烧般的疼。
更深处,有团漆黑的焰正啃噬他的灵脉,比三日前她替他诊脉时,又逼近了三寸。
焚魂咒的火,烧到心尖了?她仰起脸,左眼金芒微闪。
沧夜的动作顿了顿。
他正替她理被风吹乱的发,指腹还停在她耳后,微儿...
别骗我。凤知微握住他欲收未收的手,按在自己左眼上,现在的我,能数清你灵海里每簇黑焰的形状。
风卷着灰烬掠过两人身侧。
沧夜望着她眼里流转的金芒——那是三百魂光凝成的星子,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契约。
三日前替你施针时,咒火还在肺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现在...已经舔到心脉了。
沧夜喉结滚动。
他望着她沾着炭灰的裙角,望着她腕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逆命劫环,突然低笑一声,我魔尊重生时便说过,这副躯体早该碎在轮回里。
能多活千年,已是赚的。
那我呢?凤知微突然踮脚,吻上他眉骨间的魔纹。
那枚暗红纹路是魔尊的命印,此刻正泛着危险的紫,你说要替我寻南海珊瑚草,要搬空赎罪渊的药园,要陪我看同命医馆的第一块砖——她的指尖抚过他唇畔,这些话,都作数?
沧夜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百年前,在无间地狱最深处,他捏碎自己的心脏,将最后一缕残魂封进焚魂咒里。
那时他想,这世间再不会有温度能焐化他的骨血。
直到三个月前,有个瞎了眼的姑娘举着药盏闯进他的魔宫,说要治治魔尊的冷病。
作数。他哑声说,反手将她攥进怀里,玄袍下的焚魂焰却本能地退开三寸,但这咒...连仙界的玄都玉册都没解法。
所以才要我来。凤知微抵着他心口,能清晰到那团黑焰的轮廓——像条盘在心脏上的蛇,每吐一次信子,就啃下一片灵脉,你忘了?
我是悬壶居的凤知微,是能让三百魂光为我重塑药杵的人。
她退后半步,从怀中取出个青瓷瓶。
瓶身还沾着陶瓮里的金红流光,是方才用魂光温过的。
这是新炼的定魂丹。她倒出颗朱红药丸,加了百里从极北带回来的雪蚕,掺了盲琴妪断琴上的崖柏香——她将药丸塞进他掌心,能替你压三天咒火。
沧夜望着掌心里的药丸,喉间发紧,微儿,你为我耗的魂光...
三百魂光是悬壶居的护道灵,不是我的。凤知微打断他,指尖轻轻点在他额间,但我有一样东西,是独属于你的。
她闭上眼。
心觉如涟漪般荡开,穿透两人交叠的衣袍,穿透他体内翻涌的黑焰,触到最深处那缕几乎要熄灭的幽蓝——那是沧夜的元灵,被焚魂咒啃噬得只剩指尖大的光。
你看。她睁开眼,左眼金芒大盛。
沧夜突然到了她的视角:自己的灵海像座被黑焰笼罩的深渊,唯有心尖处有团暖红的光,正源源不断渗进他的元灵。
那光带着艾草与陈皮的苦香,混着阿九的药童谣,混着百里刻药碾子时的钝响——是凤知微的心觉,是她用三百魂光、用悬壶居的骨、用同命医馆的魂,为他筑的第二重命。
这是...愿火?他震惊。
凤知微摇头,是同命。她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疼,你便疼;你活,我便活。
远处传来阿九的呼唤:姐姐!陶瓮里的药杵发光了!
两人转头。
那根曾被烧得焦黑的乌木杵正浮在陶瓮上方,金红流光顺着杵身盘旋,杵头的缺口处竟长出半粒新芽——是紫灵参的须,带着勃勃生机。
你看。凤知微笑,被烧过的东西,也能再活。
沧夜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吻不再是从前的克制,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他的玄袍翻涌,焚魂焰不受控地窜起,却在触及她的瞬间,被那团暖红的光温柔裹住,像被母亲哄睡的幼兽。
我信。他抵着她额头,声音发颤,我信你说的,疼过之后能种新的花。
那便把定魂丹吃了。凤知微趁机将药丸塞进他嘴里,三日后,我要你陪我去极北冰原。
去做什么?
找雪魄花。她指尖在虚空划出医图,心觉将记忆里的《万毒经》残页投射出来,焚魂咒属阴火,需得雪魄花的至阳之气引动。
而雪魄花的根,必须用...你的血来养。
沧夜挑眉,我的血?
凤知微的指尖点在他腕间,你是魔尊,血里有九幽冥火。
雪魄花吸了你的血,会开出带魔纹的花。
那时我用针引花气入你心脉,咒火...就能逼出来了。
她顿了顿,眼尾微弯,不过过程可能很疼。你怕么?
沧夜突然笑了。
他的魔纹褪成温柔的红,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从前我怕疼,是因为疼的时候没人哄。他吻她鼻尖,现在...你在。
远处传来墨七的声音:姑娘!
凤家的地契都理好了,还有他们藏在密室的...这是什么?
两人转头。
墨七举着本绣金的账本,封皮上沾着血,是凤明渊通敌的账册,里面记着...他卖了矿脉图,换了十箱玄铁,其中三箱送去了...无间地狱?
凤知微的瞳孔微缩。
她用心觉扫过账本,发现最后一页的字迹被血浸透,却仍能辨认出几个字:魔尊座下...净魂使...
净魂使?她皱眉。
沧夜的眼神冷了下来,净魂使是我魔宫暗卫,专司清理叛徒。
但近百年,净魂使的令牌丢过三次。他指尖划过账本上的血字,看来有人想借凤明渊的手,往我魔宫泼脏水。
那正好。凤知微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账本,金红流光顺着她的手爬进纸页,将被血浸透的字迹重新显影,等同命医馆建好,我要把这本账册供在大堂。她抬眼望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让所有想踩我的人看看——凤知微烧了旧的,就能种新的;动了我的人,就准备好被我连根拔起。
沧夜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低笑出声。
他的焚魂焰彻底收敛,化作玄袍上的暗纹,微儿,你总说自己目标是星辰大海。他将她鬓角的炭灰擦净,可我觉得...你才是我见过最亮的星。
风又起时,陶瓮里的紫灵参新芽突然蹿高寸许。
三百魂光围着新芽盘旋,哼着走调的《药童谣》,将那抹新绿,刻进了玄天大陆的风里。
姐姐!阿九举着新抄的《汤头歌诀》跑过来,我抄了十遍!
你看,字是不是比昨天工整?
凤知微接过抄本,指尖抚过墨迹未干的二字。
她用心觉见,同命医馆的地基正在焦土下生长,每块砖都沾着悬壶居的魂,每粒沙都裹着三百颗星的暖。
阿九,她轻声说,明日我们去买青竹。
买青竹做什么?
编篱笆。凤知微望向沧夜,他眼里的黑焰已被暖红的光染成流霞,医馆要种药草,也要种桃花。
等春天来了,病人坐在桃树下喝药,该多好。
沧夜的手悄悄覆上她的。
两人腕间的逆命劫环同时发烫,在掌心开出并蒂的红莲。
他说,我让人从忘川河畔移十株最艳的桃树来。
不用。凤知微摇头,就种普通的山桃。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心口,最普通的,才活得久。
远处,百里已经开始凿新的药碾子。
石屑飞溅间,他抬头对凤知微比了个。
盲琴妪的断琴又长出半根弦,正随着《药童谣》轻鸣。
阿九举着抄本转圈圈,发梢的草屑闪着光,像坠了满头发星子。
凤知微靠在沧夜怀里,听着这些声音——药碾子的钝响,琴弦的清鸣,小丫头的笑声,还有他与自己同频的心跳。
她用心觉见,极北冰原的雪魄花正在冰层下抽芽,南海的珊瑚草正顺着洋流漂向岸边,而沧夜体内的焚魂咒,在定魂丹的作用下,正缓缓褪去半寸。
你看。她仰头对他笑,我们的花,要开了。
沧夜低头吻她。
这一次,他的吻里没有恐惧,没有克制,只有对未来的笃定。
风卷着灰烬掠过两人身侧,却在触及那团暖红光晕时,变成了温柔的絮语。
在他们身后,陶瓮里的金红流光越升越高,与三百魂光汇集成云,将二字,刻进了玄天大陆的暮色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