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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再次发生,是在沈砚与冷月勘验醉月楼现场的第三天。

地点在城南,绸缎庄刘老板的宅邸。

消息传来时,天才蒙蒙亮。沈砚正在分舵后院的演武场上练刀——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无论多晚睡,卯时必起,练一个时辰的刀。墨刃在晨雾中划出冷冽的弧光,破风声尖锐急促,刀锋所过之处,凝结在枯草上的白霜簌簌碎裂。

亲卫队长快步穿过月洞门,在演武场边停步,抱拳躬身:“沈大人,城南出事了。绸缎庄刘万金,死在家中书房,死法……与醉月楼那位一样。”

沈砚收刀。

刀锋回鞘的轻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转过身,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呼吸平稳,眼神却已锐利如刀。

“冷大人呢?”

“已经在前堂等候,车马备好了。”

沈砚点头,将墨刃佩在腰间,大步向前堂走去。

晨雾尚未散尽,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反射着天光。街道两旁的店铺多数还没开门,只有早点摊子冒着热气,油泼辣子和羊肉汤的香气混在潮湿的空气里,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味。

马车在雾气中穿行,蹄声嘚嘚,车轮轧过石板,溅起细微的水花。

车厢内,冷月端坐着,手里拿着一卷昨夜整理的案牍。她已经换上了那身玄色官服,乌发一丝不苟地束进纱冠,侧脸在窗外透进的微光里显得格外清冷。

“刘万金,”沈砚在她对面坐下,接过她递来的卷宗,“四十五岁,绸缎庄老板,去年腊月遇害。卷宗记载死因不明,胸口有创,门窗完好。现场被处理得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物证。”

他翻动着纸张:“但有一点很关键——刘万金死前三个月,曾多次去济世堂求医,症状是‘心口憋闷疼痛’。孙神医给他开了‘护心散’,他一直在服用。”

冷月抬起眼:“又是济世堂。”

“对。”沈砚合上卷宗,“如果绮罗案中的靛蓝粉末和蚀心草灰烬,真的与济世堂有关,那么刘万金的死,很可能不是孤立事件。我们之前推测的连环案模式……恐怕要成立了。”

冷月沉默片刻,看向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

“孙济世,”她轻声说,“青州第一神医,济世堂坐堂大夫,行医三十年,活人无数,在百姓中声望极高。若他涉案……”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

若这样一个人物真是凶手,或者与凶手有关,掀起的风波,恐怕比案子本身更可怕。

马车在城南一条相对宽敞的街道停下。

刘宅是一处三进的院落,青砖灰瓦,门楼气派,门口两尊石狮子雕工精细,显示出主人家的财力。但此刻,朱漆大门敞开,里面传出压抑的哭泣声和嘈杂的人声。几名衙役守在门口,面色凝重,见到冷月和沈砚下马车,连忙上前行礼。

“现场封锁了吗?”冷月问。

“回大人,秦知府已经带人到了,正在里面。周别驾也在。”衙役答道。

沈砚与冷月对视一眼,并肩步入宅内。

前院已经挤满了人——刘家的女眷、仆役、闻讯赶来的亲戚邻居,还有府衙的捕快差役。哭泣声、议论声、呵斥声混成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恐慌与不安。

秦怀安正站在廊下,脸色发白,额上冒汗。见到冷月二人,他如获救星般快步迎上:“冷指挥使,沈副使,你们可算来了!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又发生如此惨案!这叫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百姓交代啊!”

他声音发颤,显然是真慌了。

周文渊站在他身侧,依旧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但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深沉的忧虑:“二位大人,现场在后院书房。下官已命人看守,不得擅入。”

“有劳周大人。”冷月微微颔首,径直向后院走去。

穿过两道月洞门,绕过一片栽着枯荷的池塘,便到了书房所在的小院。院子不大,种着几株梅树,叶子已经落尽,枝干嶙峋。书房的门开着,里面烛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冷月在门口停下,从怀中取出鹿皮手套戴上。

沈砚按着刀柄,先一步踏入。

书房内的景象,与醉月楼绮罗的房间,有诡异的相似。

刘万金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身体微微后仰,头歪向一侧。他穿着家常的深蓝色绸袍,胸口位置被撕开,露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边缘平整,皮肉外翻。血浸透了衣袍,在椅子下积成暗红的一滩。

他的脸上,同样凝固着那种安详的、近乎诡异的微笑。

书案上散落着账本、算盘、笔墨,还有半盏已经冷透的茶。窗户关着,插销扣得好好的。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气——与绮罗房中熏香的味道,如出一辙。

冷月走到尸体旁,俯身查看。

“死亡时间,”她低声道,“大约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面色、口唇、瞳孔,与绮罗死状高度相似。创口……”她顿了顿,“同样平整,同样专业。”

沈砚没有靠近尸体,而是站在书房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

书架、多宝格、茶几、屏风……陈设精致而繁复,显示出主人家的品味和财力。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书案旁一个不起眼的青瓷花瓶上。

花瓶里插着几支已经干枯的菊花。但在花瓶底座边缘,有一点极细微的、暗绿色的粘液痕迹。

他走过去,蹲下身细看。

粘液已经半干,颜色暗绿,质地粘稠,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类似甘草烧焦的甜腥气。

“又是蚀心草。”他轻声说。

冷月直起身,走到他身边,也看到了那点痕迹。她的眉头蹙得更紧。

“凶手在杀人后,还在现场停留过。”她分析,“否则不会留下这种新鲜的痕迹。但他停留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布置现场?还是……在找什么东西?”

沈砚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回刘万金的尸体上。

“刘万金手里,可能也有名册。”他缓缓道,“或者,他知道名册的存在。”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让本公子进去看看!什么样的案子,闹得这么大动静?”

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骄纵。

沈砚与冷月同时转身。

书房门口,衙役正拦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那公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眉目俊朗,一身月白色织金锦袍,腰束玉带,头戴束发金冠,手中握着一把象牙骨折扇。虽作寻常富家公子打扮,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却是遮掩不住的。

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目光锐利的护卫,一左一右护着,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秦怀安和周文渊已经赶了过来,见到那公子,两人脸色同时一变,慌忙上前行礼:“殿……赵公子!您怎么来了?此处是命案现场,血腥污秽,恐冲撞了公子,还是……”

“无妨。”那公子——当朝太子赵延,化名赵延——摆了摆手,折扇“唰”地展开,轻轻摇着,“本公子就是听说出了奇案,特意来见识见识。怎么,秦知府不欢迎?”

“不敢不敢!”秦怀安额头冒汗,“只是……”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太子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他,直直落在了冷月身上。

那一瞬间,太子脸上的轻佻与好奇,全部凝固了。

他见过美人。宫中佳丽三千,江南名妓,塞外胡姬,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但眼前这个女子,不同。

她穿着一身玄色官服,身姿挺拔如青竹,乌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露出一张清冷如玉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如寒潭凝冰,鼻梁秀挺,唇色浅淡。没有施任何脂粉,没有戴任何首饰,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凛然不可侵犯的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冰冷,锐利,像是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太子手中的折扇停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冷月,嘴唇微张,半晌,才喃喃吐出两个字:“……惊鸿。”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可闻。

冷月眉头微蹙,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耐与疏离:“此处是命案现场,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开。”

太子这才回过神。

他没有生气,反而眼睛更亮了,收起折扇,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捕头大人?在下赵延,京城人士,游历至此。方才唐突,还请见谅。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冷月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继续勘验现场。

太子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冷月来——从她束发的纱冠,到挺直的背脊,到纤细却有力的手指,再到那双隔着鹿皮手套、依旧能看出形状优美的手。

“公子,”护卫陈锋在他身后低声提醒,“注意仪态。”

太子这才轻咳一声,目光转向沈砚:“这位是……”

“六扇门青州分舵副指挥使,沈砚。”沈砚抱拳,语气平淡,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太子和他身后的护卫。

他当然认出了这位“赵公子”的真实身份——三年前雷震曾带他远远见过太子一面,虽然那时太子年纪更小,但那股贵气和眉眼间的轮廓,错不了。

只是太子既然微服,他便也装作不知。

“原来是沈副使。”太子笑着还礼,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冷月,“久仰久仰。这案子……可有什么眉目?”

沈砚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看向冷月的视线:“命案详情,不便透露。赵公子还是请回吧,此地不安全。”

“不安全?”太子挑眉,非但没退,反而又向前走了两步,凑到书案旁,探头去看刘万金的尸体。看到胸口血洞时,他眉头皱了皱,但并未像寻常公子哥那样吓得后退,反而仔细看了几眼。

“这伤口……”他沉吟道,“好生整齐。寻常刀具,怕是切不出这样的效果。”

沈砚眼神微动。

这位太子,倒不完全是草包。

“公子对验尸有研究?”他问。

“略知一二。”太子直起身,用折扇轻轻敲打掌心,“家中有长辈曾任刑部侍郎,耳濡目染,听过些奇案怪谈。像这种剜心案,古书有载,多与邪教祭祀、巫蛊诅咒有关。不知青州近来,可有什么异常教派活动?”

秦怀安和周文渊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微妙。

冷月终于转过身,正视太子:“公子所言,可有依据?”

太子见她肯与自己说话,顿时精神一振,笑道:“依据不敢说,只是猜测。不过……”他环顾书房,“这现场布置得如此刻意,凶手显然不只是为了杀人。倒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或者,在进行某种仪式。”

冷月与沈砚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位太子的洞察力,超出预期。

“多谢公子提醒。”冷月语气依旧冷淡,“但查案是官府职责,公子还是请回吧。”

太子见她又要赶人,忙道:“等等!本公子……在下对查案颇有兴趣,也曾协助京兆尹破过几起小案。不知可否……在一旁观摩学习?绝不打扰大人办案!”

他说得诚恳,眼中却闪着不容拒绝的光。

沈砚正要开口,冷月却先一步道:“可以。”

太子喜上眉梢。

“但有三条规矩。”冷月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不得触碰任何物品;第二,不得干扰问讯;第三,看到、听到的一切,不得外传。若违一条,立刻请离。”

“没问题!”太子一口答应,眼中笑意更深,“冷大人……真是雷厉风行。”

冷月不再理他,继续勘查。

太子倒也守信,真的退到门边,安静地看着。只是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冷月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好奇。

沈砚看了太子一眼,又看了看冷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转身走向书房的窗户,推开,向外望去。

窗外是小院的后墙,墙外是一条窄巷。巷子对面,是另一户人家的后院,种着些菜蔬,晾着衣物,看起来并无异常。

但他的目光,却定格在巷子角落里,一点微弱的、几不可见的闪光上。

他翻身出窗,轻巧落地,走到那处角落。

是一片碎瓷片。很小,边缘锋利,在晨光下泛着青白色的光。他捡起来,对着光细看——瓷片质地细腻,釉色莹润,是上好的青瓷。碎片边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不是刘万金的血。血的颜色更暗,更陈旧。

他将瓷片用帕子包好,收回怀中。

重新翻窗回到书房时,太子正凑在冷月身边,指着书案上一本账册说着什么。冷月侧耳听着,虽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专注。

沈砚的脚步顿了顿。

然后他走过去,将碎瓷片放在书案上:“窗外巷子里找到的,有血迹。”

冷月拿起瓷片细看,太子也凑过来。

“这瓷片……”太子沉吟,“像是官窑的质地。青州本地,能用到这种档次瓷器的,不多。”

“官窑?”沈砚看向他。

“对。”太子点头,“看这釉色和胎质,像是景德镇官窑出品的青瓷。这种瓷器,寻常富户可用不起,多是官员府邸或宫中用物。”

冷月的眼神锐利起来。

官窑青瓷碎片,出现在凶案现场后巷,沾着血。

又一个指向不明,却又意味深长的物证。

现场勘验持续了一个时辰。冷月详细记录了每一个细节,沈砚则将所有可疑物品——瓷片、粘液痕迹、熏香灰烬——一一取样收好。太子倒也安静,真的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低声与护卫陈锋说几句什么,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冷月。

离开刘宅时,已是辰时末。

街道上人多了起来,摊贩的叫卖声、车马的喧嚣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市井特有的生机。但这份生机,却无法驱散命案带来的阴霾——刘宅门口聚集的人群指指点点,脸上都带着恐惧与不安。

秦怀安和周文渊还要处理善后,留在刘宅。冷月与沈砚则骑马返回分舵。

太子竟也跟了上来,骑马与冷月并行,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

“冷指挥使是京城人?听口音像是。”

“嗯。”

“年纪轻轻就做到分舵指挥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师承哪位前辈?”

“无可奉告。”

“那……冷指挥使可曾婚配?”

冷月终于勒住马,转头看向他,眼神冰冷:“赵公子,查案期间,不谈私事。”

太子被她看得一愣,随即笑了:“是在下唐突。不过……”他顿了顿,收起玩笑的神色,压低声音,“冷指挥使,这案子不简单。青州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在下……在京城还有些人脉。”

冷月看了他片刻,忽然道:“公子对青州很熟悉?”

“游历过几次。”太子含糊道,“此地豪强林立,官商勾结,早已不是秘密。刘万金一个绸缎商,能牵扯进这种案子,背后必有文章。冷指挥使查案时,还需多留个心眼。”

他说得诚恳,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冷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催马前行。

太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中折扇轻轻敲打掌心,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殿下,”陈锋策马上前,低声道,“该回行馆了。出来太久,恐惹人注意。”

“急什么。”太子望着冷月消失的方向,“如此奇女子,难得一见。这青州……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调转马头,向着城东另一条街道行去,眼中却还留着那抹玄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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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沈砚负责带队夜巡。

这是他与冷月商议后的安排——既然凶手多在子时前后作案,加强夜间巡逻,或许能有所发现,至少能震慑凶手,防止再有命案发生。

青州城的夜晚,与白天截然不同。

宵禁之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夜兵卒的脚步声和梆子声,在寂静中远远传来。秋夜的风已经很凉,吹过屋檐巷角,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呜咽。

沈砚带着一队六名亲卫,沿着城西主要街道巡逻。墨刃悬在腰间,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刀鞘偶尔碰到革带上的铜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的目光锐利,扫过每一条暗巷,每一处屋檐的阴影。右臂内侧的金纹安安静静,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刺痛,但他依旧不敢松懈。

转过一条街,前方是悬壶谷的方向。

那是一片相对偏僻的区域,背靠山崖,多是药铺、医馆和药材仓库。白天人来人往,夜里却寂静得可怕,只有山风吹过谷口时发出的、类似呜咽的声响。

忽然,前方一条暗巷里,传来压抑的哭喊和男子的调笑声。

沈砚脚步一顿,抬手示意身后亲卫停下。

他独自走向那条巷子。

巷子很窄,两边是高高的砖墙,墙头长满荒草。月光被屋檐遮挡,巷内一片漆黑,只有尽头一点微弱的灯笼光,映出几个晃动的人影。

三个混混模样的男子,正围着一个绿衣女子。

女子背着药箱,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护着药箱,声音发颤:“你们……你们让开!我……我没钱!”

“没钱?”为首的混混嘿嘿笑着,伸手去摸她的脸,“小娘子长得这么水灵,没钱也行,陪哥哥们玩玩……”

“住手!”

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巷子里如惊雷炸响。

三个混混同时转头。

沈砚站在巷口,玄青官服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的墨刃刀柄在昏暗里露出一截深色的轮廓。他没有拔刀,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如刀,扫过那三个混混。

混混们酒醒了大半。

“官……官爷……”为首的混混讪笑着后退,“误会,误会!我们就是跟这小娘子开个玩笑……”

“滚。”沈砚只说了一个字。

混混们如蒙大赦,连滚爬跑出巷子,脚步声仓皇远去。

巷子里重归寂静。

沈砚这才看向那女子。

她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简单的翠绿色棉布衣裙,外罩同色比甲,头发用一根木簪绾成简单的髻,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额角。背着的药箱是竹编的,边缘已经磨损,显然用了很久。

此刻,她正惊魂未定地看着沈砚,眼睛瞪得大大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多……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她终于回过神,慌忙福身行礼,声音还在抖。

“不必。”沈砚走近几步,但没有靠得太近,“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民女……民女是济世堂的学徒,叫白芷。”女子小声道,“今日去城外出诊,回来晚了,抄近路想快点回去,没想到……”

她说着,眼眶又红了。

沈砚听到“济世堂”三字,眼神微动。

“济世堂的学徒?”他问,“孙神医的弟子?”

“是……是。”白芷点头,偷偷抬眼看他。月光下,这位官爷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挺直,眉眼深邃,虽然神色冷淡,但刚才救她时的那份果断,让她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我送你回去。”沈砚转身,示意她跟上。

白芷连忙背好药箱,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亲卫们等在巷口,见到沈砚出来,齐齐抱拳。沈砚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巡逻,自己则带着白芷往悬壶谷方向走去。

路上,白芷一直低着头,偶尔偷偷瞟一眼沈砚的背影。

“大人……是在查案吗?”她鼓起勇气问。

“嗯。”沈砚应了一声。

“是……是查那挖心的案子吗?”白芷的声音更小了,带着恐惧。

沈砚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知道些什么?”

白芷被他看得一慌,连忙摆手:“没……没有!民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只是听师父和病人们说起,最近城里不太平,死了好几个人,都是被挖了心……”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刘老板……就是常来我们济世堂看病的刘老板,他也……师父听说后,难过了好久,说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沈砚眼神锐利起来:“刘老板常去济世堂?他得了什么病?”

“心口疼。”白芷答道,“说是早年操劳落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就憋闷疼痛。师父给他开了‘护心散’,他一直吃着,效果挺好的。前些日子来复诊,还说感觉好多了,谁曾想……”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沈砚看着她单纯担忧的神情,沉默片刻,问道:“‘护心散’……是什么方子?”

白芷擦了擦眼睛,努力回忆:“是师父独创的方子,用了好多名贵药材,有人参、丹参、三七、灵芝……对了,还有一种很特别的靛蓝色矿石粉,叫‘蓝魄晶’,安神定惊效果特别好,颜色可漂亮了。”

靛蓝色矿石粉。

蓝魄晶。

沈砚的心脏,重重一跳。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孙神医真是医者仁心。”

白芷听他夸师父,脸上露出笑容:“师父他老人家最好了,对每个病人都尽心尽力。刘老板每次来,师父都要亲自问诊,调整方子……”

她絮絮说着,沈砚安静听着,目光却越来越沉。

靛蓝粉末,蚀心草,护心散,济世堂。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悬壶谷到了。

谷口立着一座古朴的牌坊,上书“济世堂”三个大字。牌坊后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蜿蜒通向山谷深处。两旁是连绵的药田,在月光下泛着深沉的绿色,夜风吹过,药香扑鼻。

白芷在牌坊下停步,转身对沈砚深深福身:“多谢大人护送。前面就是药庐了,民女自己回去就行。”

沈砚点头:“夜里不安全,以后早些回去。”

“嗯!”白芷用力点头,脸颊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红晕,“大人……您也要小心。”

她说完,转身快步走进山谷,翠绿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药田深处。

沈砚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未动。

夜风更凉了,吹起他玄青官服的下摆,猎猎作响。

他缓缓抬起右手,按住右臂内侧。

那里,金纹又开始了细微的、持续的跳动,像是不安的脉搏,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共鸣。

济世堂。

孙神医。

护心散。

他转身,向着分舵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眼神却深如寒潭。

迷雾正在散开。

而真相,就藏在药香深处。

(第六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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