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安国心里,却远不像他脸上表现得这般平静。
毕竟今天傍晚,他才刚在西跨院里听秦淮茹说完自己的心里话,
眼下才不过一个多小时,就撞见秦淮茹主动上门来讨菜,这般前后的反差,让他心里免不了泛起些波澜,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暗自琢磨: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现在的秦淮茹竟有这么深的心机,连自己都能瞒过去?
可傍晚她那红着眼眶、声音发颤的模样,又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
就在李安国暗自思索的间隙,傻柱盯着门板看了几秒,像是被抽走了半截力气似的,重重长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悬在酒瓶上的手,转头对着李安国和许大茂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看看秦姐这时候找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傻柱这话,许大茂脸上顿时露出一副 “我就知道” 的戏谑神情,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故意提高了些音量,带着点看热闹的调侃说道:
“傻柱,你可别犯糊涂啊!前些天你不是还当着院里所有人的面拍着胸脯说,以后跟贾家彻底断了往来,再也不掺和他们家的事了吗?怎么这才几天,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听到许大茂的话,傻柱的身子猛然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
他张了张嘴,原本想反驳几句,说自己只是去看看情况,可话到嘴边绕了一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毕竟许大茂说的是实情,前些天他确实在院里放了狠话,如今这举动,确实显得有些心口不一。
见傻柱这副语塞的模样,许大茂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意,他往前凑了凑,故意用一种戏谑的语气接着说道:
“傻柱,你该不会是真对秦淮茹有什么心思吧?不然怎么她一敲门,你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许大茂!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话像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傻柱的火气。
他 “腾” 地一下站起身来,桌子都被带得晃了晃,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就喊,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我对秦姐就是邻里情分,你少在这儿瞎编排!”
见到傻柱这副嘴硬不肯认的模样,许大茂原本还想再调侃两句,逗逗这个死心眼的家伙。
可他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李安国脸色沉了沉,端着茶杯的动作也慢了半拍,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
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在院里跟傻柱瞎起哄的时候,
当着李安国的面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未免也太没分寸了,反倒显得自己格局小。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住话头,话锋一转,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对着傻柱摆了摆手,打圆场道:
“傻柱,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觉得你实在,怕你被人拿捏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别让秦淮茹在门外等久了。”
听到许大茂突然软下来的话,傻柱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快改口,
方才还句句带刺,怎么转瞬间就变了语气?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李安国,见对方神色依旧平静,却隐隐透着几分沉稳的气场,瞬间就明白了:
许大茂准是怕在李安国面前失了分寸,才赶紧收了调侃的心思。
傻柱也没再多想,转头看向李安国,语气放轻了些:
“安国,我去门口看看情况,马上就回来。”
李安国对着他默默点了点头,没多言语,只是指尖依旧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桌上的菜盘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李安国应了,傻柱也不再耽搁,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手刚搭在门把手上,还带着几分被打断聚餐的不耐烦。
可当他 “吱呀” 一声推开房门,看清门外的人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秦淮茹红着眼圈,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原本就苍白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淡淡的红手印,看着格外刺眼。
傻柱心里的烦躁瞬间散了大半,下意识就皱着眉问:
“秦姐,你这脸是怎么了?谁打的?”
话刚出口,他的目光就被秦淮茹攥在手里的大碗所吸引,那碗边缘还带着个小缺口,一看就是之前来自己家要菜那个。
傻柱瞬间回过神来,刚涌上的关切顿时淡了下去,脸色也沉了几分,语气里不自觉地多了丝疏离:
“你这是......来要菜的?”
本来听到傻柱那句带着关切的问话,秦淮茹心里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了点,紧绷的神经也松了口气,甚至隐隐盼着能好好说句话。
可紧接着,傻柱那句带着疏离的反问就砸了过来,语气里的陌生像根细刺,瞬间扎得她心口发紧,
刚才那点微弱的暖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绝望,又一次裹住了她。
“柱子,我......我想......”
她张了张嘴,原本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的话,到了嘴边却像被堵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完整,
声音发颤,脸色也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攥着碗的手紧得指节泛白。
要是搁在以前,没有经历这些天的失望与寒心,她一门心思扑在贾家身上,今天这样上门求人的话,开口时绝不会这么为难,
那时候在她眼里,自己的脸面算不得什么,只要能让棒梗吃上肉,能让家里人少点抱怨,就算丢脸也认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贾东旭的理所当然,棒梗的自私,还有自己一次次在委屈里攒下的失望,早就让她变了。
以前习以为常的 “求借”,如今却像堵着块石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既怕被傻柱拒绝,更怕自己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被屋里的李安国瞧不上。
见秦淮茹站在门口,攥着碗支支吾吾、一脸犹豫的模样,傻柱脸上的冷意也消了些,
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看着秦淮茹这副为难的样子,心里难免软了几分。
可许大茂方才的话还在耳边打转,又让他犯了难:
毕竟自己前些天刚在全院人面前拍着胸脯保证,往后再也不跟贾家有牵扯,这会儿要是直接松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更何况许大茂还在屋里等着看笑话,就算他可怜秦淮茹,也没法当着死对头的面,把之前的话全抛到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