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值班室的李安国还没坐稳,桌上的电话突然 “叮铃铃” 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他瞬间愣了一下,
都快到下班点了,怎么还有电话?
虽说心里犯着嘀咕,但手上却没耽搁,就见李安国抓起听筒说道:
“我是护卫队李安国。”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赵平熟悉的声音:
“安国,贾张氏的处罚结果批下来了,稍后就会贴公告栏,你回头留意看下。另外,处罚结果也已经同步给街道了。”
李安国闻言就是一怔。
之前汇报的时候,他还跟赵平感慨厂里办事效率高,却没料到能这么快,
上午才看过处理意见,下午领导就签完了字,这速度简直像踩着风火轮。
换在平时,这么一份文件少说也得搁个一周十天,今天却一天就跑完了流程。
但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
杨宗瑞栽在这事上的消息早传遍了领导层,而且他正在气头上,想赶紧把这摊子事了了。
这时候谁敢给杨宗瑞拖流程?
那不是明摆着跟杨宗瑞过不去吗?
想到这里,李安国心中也有了底,赶紧对着电话那头的赵平说道:
“好的,科长,我知道了!”
赵平那边也没多话,只 “嗯” 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李安国放下听筒,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贾张氏的处罚结果一出来,那院子里少不得又要鸡飞狗跳一番。
不过厂里已经把结果同步给了街道,倒省得李安国再回去跟院子里那些人费唇舌。
这倒不是说李安国怕了什么,而且他暂时没有什么心思和院子里这些人纠缠,
毕竟敌特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关乎这李安国这次调整能不能更进一步,
接着,李安国收敛了心思,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随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点点挪动,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候,王大少几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保卫队值班室门口。
见房门开着,几人也没多讲究,抬手敲了两下门,便径直走了进来。
此时李安国刚把手里的线索梳理完毕,见他们来了,眼前顿时一亮:
“快坐快坐!”
说着就起身要去给几人倒水,
这可不是客气,几人跑了一天外勤,比他可辛苦多了,
几人哪能真让李安国动手?
李家荣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抄起暖水瓶,连忙道:
“领导您歇着,我们自己来就行!”
话音未落,他已经自顾自地给每人倒了杯热水,动作麻利得很。
李安国见状也不再坚持,从兜里摸出那包从李怀德那儿 “顺” 来的中华,给几人散了一圈。
王大少接过烟时一脸坦然,他早知道李安国和李怀德的关系,
也清楚那位后勤主任手里从不缺好东西,倒没什么意外。
李家荣和王勇捏着烟卷却有些发愣,指尖捻着烟上滤嘴,眼神里透着点惊讶, 没料到自家领导竟能拿出这种平时难得一见的好烟。
李安国看在眼里,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解释道:
“今天去给后勤李主任汇报工作,李主任给的。”
这二人算是他实打实的班底,适当透点底没坏处。
果然,听到 “后勤李主任” 几个字,李家荣和王勇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李怀德的名头在厂里谁不知道?
那可是管着整个轧钢厂后勤的一把手。
自家领导能跟这位搭上关系,往后保卫队的福利还愁吗?
王勇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把烟凑到鼻尖闻了闻:
“还是领导有面子,这烟我老王可没抽过几次!”
李安国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什么面子,这不是之前我那战友给后勤提供了点物资,今天李主任特意感谢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烟的来历,又巧妙绕开了和李怀德的关系。
虽说对这两人信得过,但自己和李怀德的叔侄关系,眼下还不宜轻易对外透露。
王大少听着,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李安国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露家底,又让二人心里有了数,这分寸拿捏得确实老道。
李家荣和王勇听到这话,更是恍然大悟。
毕竟这几天吃的肉,就是李安国战友送来的!
这事他们早就知道,此刻听来只觉得合情合理,先前那点惊讶也散了去。
李安国见状,便不再多解释,抬手示意他们喝水:
“先润润嗓子,说说看,今天跑了一天,都有什么收获?”
见李安国说起正事,几人脸上的轻松劲儿瞬间敛去,神色都严肃起来。
王大少率先开口:
“今天我跑了宣传科和档案处。这个老孙头是解放后才进的厂,一进厂就待在宣传口,除了跟科里几个同事偶有往来,几乎没什么别的人际关系,性子瞧着有些孤僻。档案记录倒挺干净,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安国听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家荣。
李家荣没有丝毫犹豫,赶紧开口:
“我去老孙头住的地方摸了摸情况,跟大少说的差不多。他住的是厂里分的老房子,平时下班就回家,基本没什么额外活动。院子里的街坊也说,没听过老孙头有亲戚,更没见谁来找过他。”
李安国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眉头微微皱起。
越是这种看似毫无破绽的 “干净”,反倒越透着点不寻常,
一个在厂里待了这么多年的老职工,工资不算低,又有大把空闲时间,怎么可能活得像座孤岛?
寻常人到了这个年纪,要么家里有妻小热炕头,要么三五好友常聚聚,
哪有像他这样,上班闷头做事,下班就窝在家里,连个走得近的人都没有?
这孤僻得也太刻意了些。
李安国指尖在桌面上敲得更急了些,抬眼看向李家荣:
“他那房子是前院还是后院?周围住的都是厂里的人吗?”
李家荣闻言,赶紧接着回道:
“他住在后院,对门住的是机修车间的老郑,也是厂里干了十几年的老人,去年刚刚退下去,听他说,跟老孙头住对门快十年了,愣是没听说过老孙头有什么远房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