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零点,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震动声打破了死寂。我一把抓过手机,是蒙子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已接到人。」
来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血液仿佛瞬间烧了起来。曹林,兄弟,你再等等,哥今天就给你讨个公道!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独自一人离开园区,前往那家早已选定的KtV。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却压不住我内心的滚烫。
在KtV开了两个相邻的包间,我将房间号发给蒙子,然后独自走进空无一人的大包房。关掉喧闹的音乐,只剩下昏暗的旋转彩灯在无声地转动,将房间切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色块。我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曹林惨死的画面,耗子那张奸诈的脸,在我脑中反复交替。这笔血债,今晚必须用血来偿。
凌晨两点,手机再次震动,蒙子的消息:「到楼下了。」
终于来了。不知为何,这一刻,我原本沸腾的杀意反而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但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门外走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耗子那令人作呕的、带着谄媚的嗓音:“哎呀,大哥!您太客气了!这大半夜的还专门安排节目招待小弟,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哈哈哈!”
“吱呀”一声,包房门被推开。耗子满脸堆笑地率先走了进来,昏暗的光线下,他一时没看清隐在暗处的我,还扭头对着身后的蒙子说话。
但下一秒,蒙子猛地从身后扑去,将耗子扑倒在沙发上,用膝盖狠狠顶住他的后腰,一只手铁钳般锁住他的后脖,另一只手利落地从他后腰摸出一把漆黑的手枪,“啪”地扔在茶几上。
耗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懵了,脸被按在沙发皮面上,挣扎着尖声叫道:“干什么!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蒙子没有回答。
我缓缓从阴影中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凑到离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得像地狱的寒风:“耗子,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耗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在昏暗闪烁的光线下仔细辨认着我的脸。几秒钟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像是活见了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撕裂:“你……你是……朱……朱?不……不可能!你怎么会……”
我冷笑一声,打断他:“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连你朱爷爷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耗子彻底慌了,扯着嗓子向门外嘶喊:“来人啊!来人!阿彪!强子!妈的死哪去了!”
包房门再次被推开,茉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冷漠地扫了一眼像死狗一样被制住的耗子,淡淡地说:“别嚎了,你带来的那几条杂鱼,都在隔壁捆得结结实实的,没人能来救你。”
耗子最后的希望破灭,彻底瘫软下去,转而向我痛哭流涕地哀求:“朱哥!不!朱爹!朱爷爷!你饶了我!放我一条生路!我把我的钱全给你!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你!”
“钱?”我凑近他,几乎能闻到他因恐惧而散发出的骚臭味,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和冰冷的杀意,“你觉得,我今天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了你那几个臭钱吗?”
我抓着他头发的手再次用力,逼他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
“曹林,死了。”
耗子听到“曹林死了”这句话,身体虽然被死死按着,却拼命扭动着脖子,语无伦次地尖声辩解:“朱哥!朱爷!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曹林你找谁偿命啊!这……这不能全怪在我头上啊!我就是个中间人!”
“放你妈的屁!” 我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抓着他头发的手猛地往下一摁,他的脸狠狠砸在沙发皮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俯下身,对着他耳边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利用我兄弟对你的信任,把我俩骗到这个鬼地方!不是你把他引上这条绝路,他会死?!你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买卖,我他妈不怪你,各凭本事吃饭!可你他妈为什么连自己人都坑?!为什么?!”
耗子被我这股狠劲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带着哭腔:“朱哥!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你……你给我个机会!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补偿曹林兄弟!”
我心里冷笑,知道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强压着立刻宰了他的冲动,松开了点手劲,语气冰冷地反问:“补偿?怎么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兄弟的一条命?”
耗子像是看到了生机,急忙喊道:“钱!我有钱!朱哥!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我这条贱命!求求你!”
我知道,彻底摧毁他心理防线的时刻到了。我直起身,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平淡得可怕:“哦?那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耗子眼珠慌乱地转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一……一千万!朱哥!一千万!我全部家当就这么多了!”
我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沉默地转过头,对着门口的茉莉,轻轻挥了挥手:“带出去。宰了。”
耗子听到后瞬间崩溃!他杀猪般地嚎叫起来,身体剧烈挣扎:“不不不!朱哥!等等!两千万!两千万!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出来!”
我这才缓缓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俯视着他:“呵呵,现在才加到两千万?看来,你还是不老实,还在跟我耍心眼。” 我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没错,曹林已经走了,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他也活不过来。但是,你把我俩骗到这鬼地方,害死我兄弟,这笔账,我必须跟你算清楚!这是你该受的惩罚!”
耗子此刻只想活命,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该罚!该罚!朱哥你说得对!怎么罚都行!”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报出了最终价码:“三千万,我给你一小时时间。一小时后,我要是见不到钱……”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茉莉,“你就下去,陪着曹林吧。”
耗子脸如死灰,绝望地哭喊:“三千万!我……我一时半会儿真凑不出这么多啊!朱哥你饶了我吧!”
我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对茉莉示意:“茉莉。”
茉莉心领神会,迈步上前,一把揪住耗子的衣领就要往外拖。死亡的恐惧终于彻底压垮了耗子,他双脚乱蹬,发出最后的哀嚎:“我给!我给!三千万就三千万!我想办法!我马上打电话凑钱!”
我这才微微抬了抬下巴。茉莉见状松开手。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好。现在就打。记住,敢在电话里说错一个字,露出半点马脚,我立马送你下去陪曹林。”
“明白!明白!朱哥!我不敢!绝对不敢!” 耗子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裤兜里的手机,但身体还被蒙子的膝盖死死顶着,动弹不得。
我朝蒙子使了个眼色。蒙子会意,先是利落地抄起茶几上耗子那把枪,“咔嚓”一声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在耗子的后脑勺上,这才缓缓起身,厉声警告道:“老实点!就这么趴着打!敢乱动一下,老子崩了你!”
耗子吓得一哆嗦,连声说“是是是”,然后才颤抖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因为极度恐惧,手指滑了好几次才解锁屏幕。
他咽了口唾沫,开始翻找号码。整个包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手机屏幕滑动的细微声响。
我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开免提。”
耗子动作一顿,没敢有任何异议,顺从地按下了免提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