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工业区的“死寂领域”扩张被林砚用一叶绿萝的生机强行遏制,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空无”感并未消散,只是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那片废弃的厂房和锈蚀的管道之间,像一块嵌入城市肌体的灰色疤痕。七号楼并未放松警惕,这种规则层面的污染,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且随时可能因外部刺激而再次活化。
苏晚晴和阿丽塔建立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程序,密切注视着那片区域的任何细微变化。数据显示,虽然扩张停止,但“死寂”的核心区域,规则扭曲的程度仍在极其缓慢地加深,仿佛在积蓄力量,或者……等待某个指令。
小黑加强了在城市能量节点间的巡逻,它龙族的本能对那种“生命禁区”的气息格外敏感,几次靠近边缘地带都感到鳞片倒竖,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排斥与警惕。
“汪!那鬼地方待着真难受!”小黑在一次巡逻回来后,趴在门口的地垫上喘气,“就像大冬天光着屁股趴在冰面上,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还不是真的冷,是……是那种‘啥都没有’的冷!”
柳红玉则将更多精力放在照顾林默上。明白了小家伙正处于珍贵的“初始化”成长阶段后,她的照料更加精心。林默似乎也本能地寻求着更多的安全感,醒着时更黏人,睡着时也要抓着大人的衣角才能安稳。他的成长轨迹确实如同婴儿,咿呀学语的内容更加丰富,开始试图模仿大人的语调,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最纯粹的好奇。这种蓬勃的生命力,成了对抗外界那股“死寂”的最好屏障。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柳红玉抱着林默在阳台晒太阳,指着花盆里的花朵教他:“默仔,看,这是花,花——”
林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伸出小手指着花瓣,含糊地发出一个单音:“哇……?”
柳红玉笑着亲了亲他的脸蛋:“对,花花,默仔真聪明!”
就在这时,苏晚晴略带急促的声音从书房传来:“老板,有情况!城西‘死寂领域’边缘出现异常能量溢出!不是扩张,是……渗透!”
林砚放下手中的茶杯,瞬间出现在书房。监控屏幕上,代表“死寂”的灰色区域边缘,正有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丝线”状能量,如同活物般,沿着地下的水管、电缆管道甚至空气流动的轨迹,缓慢地向四周渗透。这些“丝线”所过之处,微观层面的生命活动(如细菌、真菌)会瞬间停滞,虽然宏观上尚未影响到动植物和人类,但就像一种无声的瘟疫,在悄然蔓延。
“它在尝试‘感染’城市的基础脉络。”苏晚晴语气凝重,“这种方式更隐蔽,更难察觉和清除。如果让它渗透到居民区……”
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暂时不会直接致命,但长期生活在被这种“死寂”规则轻微污染的环境中,人的生命力会不知不觉地衰减,变得萎靡、易病,整个城市的活力都将被慢慢抽干。
“能阻断吗?”林砚问。
“很难,”阿丽塔回答,“能量丝线过于细微,且与城市基础设施深度融合,大规模能量冲击会损坏管网,波及民生。”
林砚目光沉静。他走到窗边,看向阳台上正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咿呀学语的林默。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爸爸的注视,转过头,咧开没牙的嘴,送给爸爸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纯净而充满活力,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林砚心中一动。他转身对柳红玉说:“红玉,带默仔去小区中心的儿童乐园玩一会儿吧,今天阳光很好。”
柳红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好,我这就去。”
很快,柳红玉抱着穿戴一新的林默,来到了小区中心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儿童乐园。滑梯、沙坑、秋千上,都是玩耍的孩子和闲聊的家长。林默一到这里,立刻被热闹的场景吸引,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在妈妈怀里蹦跶,嘴里“啊啊”地叫着。
柳红玉将他放在柔软的沙坑里,给他小铲子和桶。林默笨拙地抓着铲子,胡乱地挖着沙子,虽然弄得满头满脸都是,却笑得格外开心。他周身那无形而强大的和谐力场,随着他的愉悦情绪,自然而然地扩散开来。
这力场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温和的“浸润”与“滋养”。它如同冬日暖阳,悄无声息地洒向大地。
奇迹般地,监控屏幕上,那些正沿着城市脉络缓慢渗透的灰色“丝线”,在接触到这股源自儿童乐园的、充满生机的和谐波动时,如同冰雪遇到阳光,开始迅速消融、退缩!它们无法在这种强大的“生命活性”环境中存在。
不仅仅是渗透被阻断,就连城西核心区那片凝固的“死寂领域”,也仿佛被这遥远的“暖阳”灼伤,边缘泛起一阵无形的涟漪,稳定性似乎都受到了些许影响。
苏晚晴看着数据变化,长长舒了一口气:“有效!默仔的力场是这种‘死寂’规则的天然克星!不需要对抗,只需要……存在。”
林砚站在书房窗口,远远望着沙坑里那个玩成小花猫的儿子,嘴角微微上扬。
敌人试图用“死寂”冰封这座城市。
而他的儿子,只需要在阳光下开心地玩沙子,就是最好的解药。
这并非战斗,而是一种生命层级的自然压制。只是,林砚清楚,将林默作为“净化器”暴露在外,并非长久之计。“万物归一者”绝不会只有这一种手段。它送来的“冰花”,或许只是为了试探这轮“暖阳”的底线。
下一次,它又会送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