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议会的事儿,像一粒沙子掉进池塘,咕嘟一声就没影儿了。七号楼的日子,又泡进了柴米油盐的烟火气里。唯一的不同,是后院那池子水,越发显得不凡。
这天傍晚,柳红玉系着那条绣了淡粉桃花的围裙,正对着厨房窗户发愁。她手里捏着一封用特殊能量纤维制成的“信”,眉头微蹙。信是龙门外围一个星际贸易站传来的,说是有批从“翡翠星云”运来的稀有香料,在途径“虚无回廊”时,连船带货被一股神秘引力场卷走了,踪迹全无。损失不小,更重要的是,那条航线是龙门近年才打通的财路之一。
“林先生,”她转身看向阳台。林砚正懒洋洋地瘫在藤椅里,一本《星际植物图鉴》盖在脸上,脚边的小黑睡得四仰八叉,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林默坐在旁边的小毯子上,专心致志地把几块积木垒成歪歪扭扭的“高塔”,嘴里咿呀着:「高高……不倒……」
柳红玉走过去,把能量信笺递过去,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咱们在虚无回廊的那条线,出了点岔子,一批货丢了。”
林砚把脸上的书往下挪了挪,露出半眯着的眼睛,瞥了眼那信笺。能量纤维在他目光扫过时微微波动了一下。他没接,只是打了个哈欠:“丢就丢了呗,人没事就行。”
“人倒是没事,提前收到预警撤出来了。”柳红玉见他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那点焦虑也莫名散了,嘴角弯了弯,“就是可惜了那批香料,本想给您和默仔试试新口味的。”
“哦。”林砚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儿子那摇摇欲坠的积木塔,“默仔,左边那块,往右挪半分。”
林默歪着头看了看,伸出小手指,意念驱动着那块积木 真的微微移动了一点。原本倾斜的塔晃了晃,居然稳住了!小家伙开心地拍手:「爸爸……棒棒!」
柳红玉看着这一幕,心头那点因为生意损失带来的阴霾彻底散了。是啊,有林先生在,天塌下来也不过是伸个懒腰的事。她将能量信笺随手放在茶几上,笑道:“那我去熬鱼汤,今天买到条很新鲜的星斑。”
“多放点豆腐。”林砚重新把书盖回脸上,含糊地补充了一句,“那条航线,三天后自己就出来了。”
柳红玉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林先生早就知道了,甚至……可能顺手就把问题解决了?她不再多问,转身进了厨房,系紧围裙,手脚利落地开始处理食材。厨房里很快响起切菜的笃笃声和热油的滋啦声,香气弥漫开来。
这时,茶几上那封能量信笺忽然无声自燃,化作一小撮闪着微光的灰烬,随即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远在无数光年外的“虚无回廊”深处,那艘失踪的货运船 正完好无损地从一个突然出现的空间涟漪中滑出,船上的船员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发现船舱里的香料 似乎……更加香气浓郁了。
小黑被鱼汤的香味勾醒,鼻子抽动着爬起来,蹿到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奶白色的汤汁:“红玉姐,今天这汤闻着真鲜!能给俺先尝一口不?”
“去去去,还没好呢。”柳红玉笑着挥挥手里的勺子,“等你林先生和默仔先吃。”
苏晚晴抱着一堆数据板从书房出来,闻到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推了推眼镜,有点不好意思:“红玉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快好了。”柳红玉回头冲她笑笑,“你去摆碗筷吧。”
林薇也准时下班回来,一身制服还没换,闻到家的饭菜香,冷艳的脸上也柔和了几分。她走到阳台,看了眼“睡着”的林砚和玩积木的林默,低声对柳红玉说:“异调局今天收到一段经过十七重加密的星际通讯残留信号,解析后只有一个词:‘池塘’。来源无法追踪。”
柳红玉盛汤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嗯,知道了。”她没多说,心里却明白,觊觎池塘水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多,也更隐蔽。但她并不担心,只是将熬得浓白的鱼汤小心地舀进汤碗里。
晚餐时分,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林默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用小手抓着勺子,努力地舀着碗里的鱼汤和豆腐,吃得满脸都是。林砚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偶尔给儿子擦擦脸。小黑趴在桌下,啃着柳红玉特意给它留的、没放盐的鱼骨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苏晚晴一边吃一边还在看数据板,被林薇敲了下筷子才老实。柳红玉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窗外,夜色渐浓,繁星点点。那池星辉荡漾的池塘,在月光下静谧如梦。遥远的星际深处,或许正因它而暗流汹涌,但这栋小楼里,却只有温暖的灯光和鱼汤的香气。
对于柳红玉而言,守住这一方天地里的烟火气,比经营十个龙门都重要。而她清楚,只要身边这个男人还在悠闲地喝着鱼汤,这天,就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