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猫”的风波刚过,七号楼的日子又泡进了温吞吞的日常里。天气渐热,柳红玉迷上了腌泡菜,说夏天喝粥配点爽口的腌菜最是熨帖。阳台角落摆开了一溜儿玻璃坛子,里面泡着萝卜条、嫩姜、豇豆,在太阳底下泛着诱人的光。她系着条浅蓝碎花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正弯腰检查一坛酸豆角的成色,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林默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后头,踮着脚想去够那些亮晶晶的坛子,嘴里咿呀着:「妈妈……香香……酸酸……」
林砚瘫在阳台藤椅里,一本《山海经》盖在脸上挡光,像是睡着了。脚边,小黑四仰八叉地露着肚皮,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板,唉声叹气:“这太平淡了,嘴里淡出个鸟来!老板,晚上整点红烧肉呗?要肥瘦相间,炖得入口即化那种!”
“吃吃吃,就知道吃,”林薇从门外进来,带进一身室外的热气,她脱下制服外套挂好,没好气地瞥了眼小黑,“异调局刚截获一段加密通讯,说是有‘特派观察员’要潜入,信号很隐晦。”她走到茶几边倒了杯凉白开,仰头咕咚咕咚喝下,脖颈拉出利落的线条。
苏晚晴顶着一头乱毛从书房探出头,眼镜滑到鼻尖:“特派员?哪个势力的?携带设备型号能分析吗?”她手里还捏着半块压缩饼干,眼神发亮,仿佛来的不是威胁,是移动的数据宝库。
林砚把脸上的书拿开,眯眼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日头,没接话茬,反而对柳红玉说:“红玉,那坛泡椒凤爪,是不是差不多了?晚上开一坛尝尝。”
柳红玉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笑道:“哎,好的林先生,今晚就开那坛。我再炒个回锅肉配着。”她转身往厨房走,腰肢轻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得,天大的事也得等泡椒凤爪下了肚再说。林薇和苏晚晴对视一眼,无奈地各忙各的去了。
这“风”却来得有点别致。几天后,快递小哥的电驴“嘎吱”刹在楼下,嗓门洪亮:“701!林砚!国际快递!挺沉一箱子!”
林砚正教林默用积木搭火箭,闻言挑了挑眉。他几乎不网购,更别提国际件。柳红玉放下手里的活计,下楼去取。
不一会儿,她抱着个四四方方、缠满胶带的纸箱上来,箱子不小,看着分量不轻。“林先生,这包裹怪怪的,寄件人就写了个‘星际友人’,运费还是到付,用的是一种没见过的小额星际信用点结算的。”
小黑鼻子抽动两下,凑过来:“咦?这味儿……咋一股子消毒水混着老仓库的霉味儿?跟从哪个古董回收站刨出来似的?”
林砚示意把箱子放客厅角落。“拆开看看。”
柳红玉拿来裁纸刀,小心划开胶带。里面是厚厚的缓冲泡沫。扒开泡沫,露出个……造型古朴的金属盒子,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但边角有点毛糙,像个山寨工艺品。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罐头!
罐头上贴着标签,文字扭曲得像鬼画符,旁边还用蹩脚的中文标注:
**【星际和平组织·特供】
【风味腌菜】
【原料:塔克星水晶萝卜,维拉尔沼泽脆茎兰,佐以黑洞边缘采集的量子香料】
【功效:开胃消食,轻微提升细胞活性(副作用未知,请酌情食用)
【生产日期:星历G-7342轮回】
【保质期:直至宇宙热寂】
盒子里还塞了张小卡片,同样蹩脚的中文:
“尊敬的地球守护者林砚先生:听闻贵星球对腌渍食品颇有研究,特送上我方特产,聊表敬意。愿双方增进了解,和平共处。——您忠实的邻居,星际拾荒者工会(原‘收割者’第三后勤大队)敬上”
大伙儿都围了过来,盯着这十二罐星际腌菜,表情精彩。
小黑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罐头,一脸嫌弃:“啥玩意儿?收割者改行卖咸菜了?还他妈是后勤大队?这玩意儿能吃?别吃了拉肚子拉到虚脱!”
苏晚晴却如获至宝,拿起一罐仔细端详:“量子香料?黑洞边缘采集?这能量签名太奇特了!林先生,能不能给我一罐做成分分析?”
林薇一脸警惕:“无事献殷勤。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柳红玉比较务实,拿起一罐掂量了下:“看着倒是实在……就是这配方有点吓人。”
林砚拿起一罐,在手里转了转,眼神有点玩味。他能感觉到,这罐头本身没啥恶意,就是普通的吃食(虽然原料诡异)。送礼的“星际拾荒者工会”,姿态放得极低,甚至有点……讨好?
他随手把罐头扔给小黑:“尝尝。”
小黑吓得一蹦三尺高:“老板!您不能这样啊!俺虽然是龙,但俺的胃也是肉长的!万一吃坏了咋办?”
“死不了,”林砚淡淡道,“顶多拉拉肚子,清肠胃。”
最终,在小黑的誓死抗争下,罐头没被打开。柳红玉把它们塞进了储藏室最里头,和苏晚晴收集的奇怪石头标本作了伴。
这事儿成了七号楼当天的笑谈。谁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收割者”,摇身一变,成了快递腌菜的“星际拾荒者”,还用的是到付!
林砚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这种带着点黑色幽默的试探,比打打杀杀有趣。看来,有些“邻居”终于学乖了,知道换种方式打交道。
他看着窗外,夕阳把天空染成暖橙色。也许,退休生活除了喝茶遛娃,偶尔收点星际土特产,也挺不错。
就是下次,别再到付了。小黑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到付?真抠门!下回再寄,让俺去他们总部收件,顺便蹭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