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我揣上手机钥匙,穿着人字拖就准备出门。小黑一看,赶紧把最后一块枣泥方糕塞进嘴里,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就跟了上来。柳红玉本想开口询问是否需要协助,但看我俩这“下楼遛弯”的架势,很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柔声叮嘱了一句:“林先生,万事小心。” 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电梯里,小黑对着光可鉴人的轿厢壁龇牙咧嘴地整理着他那头硬茬短发:“老板,咱这去找‘鸟’,用不用带点家伙?我觉着上次那个会放电的烧火棍挺好玩的!”
我瞥了他一眼:“带什么家伙?我们是去逛街,不是去砸场子。你那烧火棍拿出来,怕不是要把整条街的警察都招来。”
“哦,对,要低调,低调。”小黑恍然大悟般点头,随即又兴奋地搓手,“那老板,逛完街能顺便去上次那家川菜馆不?我惦记那口水煮鱼好几天了!”
“看你表现。”我淡淡回道。
出了公寓楼,午后的阳光有点晃眼。我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师傅说了个地名:“师傅,麻烦去城南古玩街。”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我俩一眼,一个穿着休闲衫人字拖像退休老干部,一个穿着紧身黑t恤肌肉贲张像刚放出来的,组合着实有点怪异。他也没多问,一脚油门汇入车流。
古玩街一如既往的热闹,两旁店铺林立,摆满了各种真假难辨的瓶瓶罐罐、字画玉石,空气中弥漫着老木头、香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做旧药水味儿。小贩们的吆喝声、游客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我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仔细过滤着周遭庞杂的气息。那股古老的“道韵”波动虽然微弱,但在这片充满“旧物”气息的地方,反而像夜明珠一样显眼。
小黑则像个进了游乐场的孩子,看什么都新鲜。他蹲在一个地摊前,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小鼎,对着摊主嚷嚷:“老板,这尿壶怎么卖?”
那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闻言脸都绿了:“什么尿壶!这是战国青铜鼎!国宝!小伙子你不懂别乱说!”
小黑不服气:“战国?战国有自来水吗?没自来水要鼎干嘛?还不是当尿壶!”
我忍着笑,把他拉走:“别丢人现眼了,那是个现代仿品,做旧的药水味儿还没散干净呢。”
我们又逛了几家店,我一无所获。那股波动似乎很擅长隐藏。直到我们走到街角一家最不起眼、连招牌都褪了色的小店门口,店名模糊地写着“拾遗斋”。
就是这里了。
我推门进去,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杂物,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铃声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随便看,价签上有价格,不还价。”老头有气无力地说完,又打算趴回去。
我的目光却落在了柜台角落里,一块垫桌脚的、黑不溜秋的椭圆形石头上。就是它!那股微弱的古老道韵,正是从这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内部散发出来的!
我还没开口,小黑已经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指着那石头问:“老头,你这垫桌脚的石头卖不卖?我看着挺顺眼,想买回去压咸菜。”
老头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一下小黑,又看看我,慢悠悠地说:“那石头啊,不卖。祖传的,垫了几十年桌子了,有感情。”
小黑眼睛一瞪:“嘿!你个老梆子,一块破石头还祖传?你蒙谁呢!你说个价!”
老头也来了脾气:“我说不卖就不卖!你个小年轻怎么这么横?”
眼看小黑就要跟老头吵起来,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然后对老头笑了笑,语气平和:“老先生,这石头我看着确实有缘。这样,您开个价,合适我就拿了,绝不让您吃亏。”
老头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那块石头,犹豫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五……五百!少一分不卖!”他显然是想随便报个高价把我们吓走。
小黑一听就炸了:“五百?!你抢钱啊!一块破石头……”
我拦住他,直接掏出钱包,点了五张红票子放在柜台上:“成交。”
老头愣住了,看着柜台上的钱,又看看我,仿佛在看一个天字第一号大冤种。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把钱收了起来,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看不懂……”
我拿起那块黑石头,入手微沉,触感温润,神识探入,能清晰地感受到内部那丝沉睡的、精纯无比的古老道韵。赚大了。
小黑还在为我“当冤大头”愤愤不平:“老板,你咋就给他五百呢?这破石头五块钱我都嫌贵!”
我掂了掂手中的石头,心情愉悦:“有时候,眼缘比价钱重要。走吧,请你吃水煮鱼去。”
“真的?老板万岁!”小黑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欢呼起来。
走出“拾遗斋”,阳光正好。这趟“找鸟”之旅,收获颇丰。至于那块石头的真正价值……恐怕把整条古玩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我的退休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充满惊喜。
第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