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岭上报的异常热源刚跳出来,陈默的手指已经点在地图上。
坐标偏移3.7公里,不在任何已知节点范围内。机关鸟飞不过去,信号传不进去,连路都没有。
阿宝那句“新副本开了”还在耳边,他没笑,直接转身拿包。
“走一趟。”
没人拦他。他知道这地方危险,也正因如此才必须亲自去。
背包里装着三枚简化玉简、一小罐希望丹粉末、一张手绘地形图。没有机关兽,没有通讯阵列,这些东西带了也用不了。他只带了能背得动的,和一条备用真气导引带。
天还没亮透,他就出了据点,顺着干涸的河床往西走。荒原上风大,吹得衣角啪啪响。走了整整两天,第三天傍晚,黑脊谷终于出现在眼前。
山势像被巨斧劈过,裂口深不见底。谷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禁入”两个字,字缝里长满了灰绿色的苔。
村落在半山腰,几排低矮的石屋围着一口枯井。人不多,看见外来的身影立刻关了门,窗户后有人影闪动。
陈默停下脚步,把背包放在地上,抬手做了个“无威胁”的手势。
然后他从罐子里倒出一点希望丹粉末,蹲下身,在井边空地上画了个简易导灵阵。接着将一枚玉简插进阵眼,双手按地,缓缓输入真气。
没人说话。
风吹着沙粒在地上打转。三分钟后,井壁渗出一滴水,顺着石头滑下来,在干土上砸出一个小坑。
又过了半天,那滴水旁边,冒出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绿芽。
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拄拐的老人慢慢走出来,站在五步外盯着那根芽看。他弯腰,伸手碰了碰,收回手指时抖了一下。
陈默没动。
老人开口:“你们管这个叫什么?”
“解法。”他说,“能让地活回来的东西。”
“我们不信外人的东西。”老人说,“以前有人来,说能改地脉,结果全村死了一半。”
“我不是来改地脉的。”陈默说,“我是来教你们怎么让土重新长东西。”
他站起来,把剩下的丹粉分成小包,放在井台上。“谁想试试,自己拿。步骤很简单——三插一撒两引气,早晚各做一遍戏。”
有人低声重复这句话。
“看不懂字?”陈默问。
一个女人点头。
“那就画图。”他掏出炭笔,在石板上画:一个人插玉简,撒粉,双手贴地。
“照着做就行。出问题,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向下一个村子。
接下来七天,他翻了四座山,进了六个聚居点。有的村欢迎他,有的村拿石头扔他。他在三个地方种出了芽,在两个地方被人赶出来。
但每走一处,都会留下一句话、一张图、一包粉。
第四村有个孩子偷拿了玉简,自己乱调频率,结果引来一阵灵气乱流,当场昏倒。陈默赶到时,那孩子正抽搐,脸上浮起淡紫纹。
他立刻切断能量回路,用真气压制波动,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稳住。
孩子醒了,没事。但他当众砸了那枚玉简,说:“不按规矩来,会死人。”
然后他给每个村发了一块警示牌,上面只有一个红叉,下面画着人倒下的样子。
“谁敢私自改流程,这块牌子就挂在他家门口。”
没人再乱来了。
第五村开始有人主动学。他们用陶罐存丹粉,晚上盖紧,白天再用。有个老妇人每天早晚两次跪在地上按阵法位置撒粉,她说这是“喂地”。
第六村的年轻人组织起来,轮流守夜看护玉简。他们叫自己“守灯人”,因为玉简启动时会发出微光,像夜里的一盏灯。
陈默听着这些名字,没说什么,只在本子上记下:自发管理机制可行。
可就在他准备进入最深的第七村时,问题出现了。
那天夜里,他住在山崖边的岩洞里,忽然听到地面震动。不是地震那种晃动,而是有节奏的、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爬行。
他趴下去听,声音来自西南方向,靠近废弃矿道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工具下去探。岩层裂缝中,发现一段紫黑色纹路,像血管一样贴着石壁蔓延。他刮下一点样本,放进密封盒。
这不是正常的灵气残留。
是末世病毒的残余活动迹象。
他坐在崖边,打开记录本,写下:“偏远地区存在特殊危机,可能影响长期效果。需警惕非标准污染源。”
天快黑时,第七村的族长派人来接他。那人站在十步外,手里捧着一只木碗,碗里插着一根削好的玉简。
“我们看了你留的图。”他说,“也看到了别的村的变化。”
陈默合上本子,站起身。
“你们愿意试?”
那人点头:“但我们有个条件。”
“说。”
“你要先喝一碗我们的‘誓约水’。”
陈默看着那碗浑浊的液体,没问是什么。
他知道这种仪式意味着什么。
信任不是讲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他接过碗,仰头喝下。
水很苦,有点腥味。
族长接过空碗,重重放在地上,转身挥手。身后的人群让开一条路。
一条通往深山的小道,尽头隐约能看到几间石屋。
“走吧。”族长说,“我们等你三天。”
陈默背上包,迈步向前。
走到路口时,他回头看了眼刚才坐过的地方。
那块带紫纹的石头还在,一角露在外面,颜色比早上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