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靠在断墙边,手指抠进背包布料。他抬头看去,据点方向火光冲天,守卫倒在地上,黑影穿梭。
不是巡逻路线。
是围剿。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疼让他清醒了一瞬。他把短刀插进地面,借力撑起身子。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他拖着腿往前走。
肋骨处像有锯子在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贴着废墟边缘移动,避开主路。靠近据点三百米时,他趴下来,爬过一堆碎石。
墙头没人。
大门歪斜地敞开着。几只寒霜狼在门口徘徊,动作整齐得不像野兽。它们身后,两个穿联盟服饰的人正往地上撒某种粉末。
陈默眯眼。
那是引兽粉。
联盟内部有人叛变了。
他摸出腰间的净血粉,这是药尘子给的。当初说是为了防毒,现在派上了用场。他记住了那两个人的脸,一个是赤焰堂的执事,另一个是赵家队的小队长。
据点里喊声四起。
火势蔓延到了粮仓。东侧防线已经塌了,妖兽从缺口涌入。他听见铁擎天的吼声,还有冰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林清雪还在撑着。
陈默绕到北侧排水渠入口。这里是他亲手挖的暗道,只有他知道。他钻进去,爬了二十丈,从仓库后方的通风口翻出。
刚落地,就听见脚步声。
两个武者从拐角冲出来,衣服被撕开一道口子,脸上全是汗。
“快跑!东门被赵无极打开了,他们说是换活路……结果妖兽全进来了!”
“林长老挡在前面,铁长老断后,但我们撑不了多久!”
两人没发现他,慌忙往西边逃去。
陈默站起身,走向中央仓库。
他推开半塌的门,看见林清雪站在院中,右手结印,一道冰墙升起,挡住三只寒霜狼的扑击。她左臂冻得发紫,明显受了伤。
铁擎天背靠墙角,双锤拄地,面前躺着几个伤员。他右腿烧焦了一块,酒葫芦挂在腰间,但没打开。
“你们这群狗东西,敢动我兄弟一口,老子炸了这壶酒跟你们同归于尽!”他吼道。
陈默跨步进来,声音沙哑:“我回来了。”
两人同时转头。
林清雪眼神一颤,没说话。铁擎天咧嘴笑了下,牙缝里还沾着血。
“你还知道回来?再晚两分钟,这儿就是坟场了。”
“我知道。”陈默走到他们中间,“先组阵。”
三人背靠背站定。林清雪补冰盾,铁擎天喷了一口酒雾点燃地面油线,陈默把机关图纸塞进怀里,抽出短刀。
“东门是谁开的?”他问。
“赤焰堂。”林清雪说,“赵无极带人投了妖兽,还画了符文,能召唤更强的。”
“什么符文?”
“地上那些红纹,吸死人的血。”
陈默点头。他早猜到会有内鬼。所以临走前让药尘子给了他净血粉。这玩意儿能中和血祭类符文的能量。
他蹲下身,在掌心抹了一层粉,然后拍向地面。
红纹闪了一下,像是被烫到,光芒黯淡下去。
“暂时封住了。”他说,“但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那还等什么?”铁擎天提起锤子,“我去砍了赵无极!”
“别急。”陈默拦住他,“先找源头。”
他们沿着符文痕迹往粮仓走。路上看到几具尸体,经脉泛紫,眼睛发灰。是末世病毒的症状。
“不对劲。”林清雪低声说,“这些人不是战死的,是被人抽干了气血。”
陈默蹲下检查,发现尸体手腕上有针孔。有人用工具采了血,用来激活符文。
“这不是临时起意。”他说,“是计划好的。”
粮仓门虚掩着。里面黑着。
三人潜入。角落堆着麻袋,中间空地画着一个大阵,血还没干。阵中心跪着一个人,穿着赤焰堂副堂主的衣服。
“抓住了。”铁擎天一把将人拎起来。
那人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别杀我……是赵无极逼我的!他说只要献祭三十个弟子,就能让我活到末世之后……血魔老祖会赐我永生之力……”
“放屁!”铁擎天一锤砸在他脚边,“谁不知道血魔老祖见人就吸?你还想活?”
“我没 choice!”那人哭喊,“他们杀了堂主,逼我们照做!东门是我们打开的,地窖里还有传送阵,再过一刻钟就会启动,大批妖兽要从地下上来!”
陈默看向地窖入口。
木板已经被掀开,底下传来低沉的震动。
“封了它。”他说。
三人冲过去。陈默掏出剩下的净血粉撒在阵法边缘,红光立刻熄灭。铁擎天搬来几桶火油,全倒进去,点火。
火焰腾起,地窖里传出一声怒吼,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打断。
“搞定了?”铁擎天喘气。
“没那么简单。”林清雪盯着火焰,“刚才那一声……不是妖兽。”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
一道猩红雾气从缝隙涌出,碰到火苗都不退缩。几个靠近的守军吸入一口,眼睛瞬间变紫,血管浮起,转身扑向同伴。
“病毒扩散了!”有人尖叫。
林清雪抬手结印,寒气爆发,形成一片冰域,把狂化者冻在原地。但她脸色一白,左臂的冻伤裂开了。
“撑不住多久。”她说。
铁擎天拔出酒葫芦,咬掉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喷向地面。火焰顺着油迹烧过去,把污染区域围成一圈。
“老子这酒可是能点着命的!”他吼完,冲进火圈,抡锤砸向一个狂化者,“醒过来!你妈还在等你回家吃饭!”
没人回应。
陈默看着眼前的一切。火光映着他右眼下的泪痣,有点发烫。
他知道这一夜不会结束。
他拿出短刀,割破手掌,把血抹在刀刃上。
“还能打。”他说。
林清雪看了他一眼:“你快不行了。”
“我知道。”他点头,“但我得站着。”
铁擎天退回高台,浑身是灰,右腿几乎不能动。他把锤子插在地上,靠着柱子坐下来,但没闭眼。
“你说过要请我喝醉仙酿。”陈默站到他身边。
“等天亮。”铁擎天笑,“我还藏了三壶。”
林清雪站在另一边,冰刃重新凝结在手中。
据点中央的火还在烧。外围的妖兽没有退,反而越聚越多。地底的震动也没停。
陈默望着东门的方向。
那里本该是防线最坚固的地方。
现在只剩半截门框,挂着一块烧焦的旗帜。
他握紧刀柄。
刀柄上的血已经干了,手指有点滑。
但他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