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一把拽住林清雪往岩缝深处退,脚底碎石滚落坡下,半晌没听见回响。他屏住呼吸,耳朵贴在潮湿的岩壁上,三秒后才松开。
“走了。”他说。
林清雪靠在石壁边喘气,“你怎么知道他没再跟上来?”
“夜无殇那种人,真要动手不会等到现在。”陈默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递过去,“药尘子给的匿息丹,含着,别咽。”
林清雪皱眉,“这玩意儿能管用?”
“管不管用不重要,关键是他以为我们用了。”陈默自己也含了一颗,苦得直咧嘴,“我可不想一路被当猎物追到山门口。”
两人沿着采药小径走,这条路歪歪扭扭钻进密林,两边毒藤缠树,雾气浓得伸手不见五指。陈默拿钢丝探路,每十步就在石头上划个记号,防止绕回来。
走到半山腰时林清雪脚步开始发虚,手扶着树干晃了一下。
“撑得住?”陈默问。
“没事。”她咬牙,“就是真气有点乱。”
“再忍忍,前面有处老药庐,能歇脚。”陈默看了眼天色,“天黑前必须进山门,否则守卫不开门。”
药庐塌了半边,剩下个屋顶还撑着。陈默把门板拆下来挡在入口,又在地上撒了圈驱蛇粉。林清雪盘腿坐下调息,指尖结出一层薄冰。
陈默掏出怀里的布包,打开一角。里面那团紫光已经收束成豆粒大小,但仍在跳动,像有生命一样。
“灵髓没散。”他重新包好,塞进贴身内袋。
林清雪睁眼,“你打算怎么跟长老说?直接说末世要来了?”
“当然不能这么说。”陈默笑,“得让他们自己信。”
天擦黑时两人抵达青阳宗山门。守山弟子见他们满身泥污,衣服破了好几处,拦在门前不让进。
“任务凭证呢?”执事冷着脸。
“丢了。”陈默说。
“私离宗门还敢回来?来人,拿下!”
林清雪站出来,掌心一翻,一道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剑柄上的冰纹亮起微光。
执事脸色变了,“你是寒玉宫的人?”
“现在不是重点。”陈默往前一步,“我们带回的东西关系整个宗门生死,立刻请铁擎天长老出来。”
守卫犹豫片刻,一人飞奔去报信。
等了不到一刻钟,铁擎天提着酒葫芦赶来,看见陈默那一身狼狈就乐了,“小子,又惹什么事了?”
“没惹事。”陈默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片,是当初玉台崩塌时顺手捡的残片,“但可能要掀点事。”
玉片泛着淡淡紫晕,在夜里居然能发光。铁擎天眯眼看了几秒,猛地抬头,“这是……灵髓残留?”
“不止。”陈默压低声音,“北岭幽谷的阵法被人动过,有人想引灵气暴动。三个月内,妖兽会狂化,武者会失控,这不是危言耸听,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铁擎天盯着他看了很久,“你哪来的这些话?”
“我知道你不信。”陈默说,“但我可以证明。”
议事殿灯火通明。七位长老围坐一圈,药尘子也在场,手里捧着个小药炉。
陈默站在中间,把灵髓残片放在桌上。紫光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荒谬!”大长老拍案而起,“区区外门弟子,竟敢编造末世谣言扰乱人心!此物来路不明,极可能引来灾祸,应当立即封存!”
“我不否认你说的危险。”二长老捻须,“但凭一块发光石头就想让我们相信世界要完,是不是太儿戏了?”
陈默没说话,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草纸,铺在桌上。
“第一,三日后城西水井将冒黑气,三天内饮用者会夜间梦游;第二,七日后黑松林出现三头红眼风爪狼,攻击性比普通个体强两倍;第三,十五日后宗门试炼塔第七层禁制自动开启,原因是地脉震动;第四……”
他一口气说了七条,每一条都具体到时间地点。
药尘子突然插话,“城西水井……我记得古籍提过类似征兆,叫‘阴涌’,是灵气失衡前兆。”
“你也看过古籍?”陈默看向他。
“巧合罢了!”大长老怒道,“就算猜中几件事又能说明什么?”
“我不是猜。”陈默打开布包,取出半枚灵髓,“我可以现场验证它的效果。请药尘长老当场炼一枚聚元丸,谁服下后真气提升,谁就信。”
全场安静。
药尘子眼睛亮了,“这灵髓我能炼?”
“你试试。”陈默把灵髓递过去,“加三滴寒露,火候控制在七分,别让它沸腾。”
药尘子接过手,动作飞快。半个时辰后,一颗淡紫色丹丸出炉。
一名年轻长老自愿试药。丹丸入口即化,他闭目调息,脸上忽然浮现红光,头顶冒出白汽。
“我……我感觉经脉拓宽了!”他睁开眼,激动得声音发抖,“至少提升了半个小境界!”
长老们面面相觑。
铁擎天站起来,“这东西不是邪物,是宝。而且这小子说的那些事,如果有一半是真的,我们就不能装不知道。”
“可让他一个外门弟子主导应对?”有长老反对,“太冒险。”
陈默开口:“我可以立军令状,三个月内突破炼气圆满,并带队完成三项高危任务。若做不到,任凭处置。”
大长老沉吟许久,“给你三层资源库权限,成立‘危机应对组’,由你牵头调查异常事件。但每项行动必须报备,不得擅自调动核心战力。”
“可以。”陈默点头,“还有一个请求——让我兼任任务堂巡查使,方便第一时间获取情报。”
众人哗然。
“你胃口不小啊。”二长老冷笑。
“情报越快,反应越快。”陈默平静地说,“等事情出了再救,死的就是我们的人。”
最终宗主拍板:“准了。从今日起,陈默任危机应对使,直属长老会调度。”
散会后,铁擎天拍拍他肩膀,“小子,你这步棋走得险。”
“不险。”陈默摇头,“他们不信末世,但信实力。只要我能不断拿出证据,他们就会一直给我资源。”
“那你接下来去哪?”
“任务堂。”陈默握紧拳,“先接个斩妖任务,让所有人看看什么叫效率。”
林清雪在客院门口等他,“你真要去?刚回来就接高危任务?”
“不然呢?”陈默笑,“躺着等别人认可我?这年头,卷才是王道。”
“小心点。”她说完转身要走,又停下,“那个……如果你需要人手,我随时能上。”
“记下了。”陈默抬手敬了个不标准的礼,“下次组队,零食我包了。”
他走向任务堂,路上遇到几个外门弟子指指点点。
“那就是陈默?听说他一个人干翻赵虎?”
“不止,他还从北岭带回来宝贝,现在是长老亲批的特殊使臣。”
“牛啊,这才几天?”
陈默低头看右手,右眼泪痣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记忆在深处闪了一下。
演武场边缘,一群弟子正在练拳。他站了一会儿,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传令弟子跑来,手里拿着一枚青铜令牌。
“陈师兄,斩妖任务令已下,请即刻前往任务堂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