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闪,抽搐的妖兽脑袋滚出三尺远,黑血溅在焦土上滋滋作响。
陈默收刀,目光扫过火墙边缘。废墟里传来微弱呻吟,他快步走过去,掀开断裂的房梁——一个老妇人被压在下面,胸口起伏极轻,两个孩子满脸是血,缩在她身边发抖。
“苏璃!”他吹响骨哨。
苏璃带着医童冲过来,急救箱一放就蹲下检查伤势。“还有气,但失血太多。”她说,“得马上止血。”
“阿宝!”陈默回头,“开破妄之瞳,查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阿宝跳上一块石头,双眼泛起金光。他扫了一圈:“东边二十步,草堆底下有个男人,晕过去了。南侧墙角还有一家三口,都活着,但小孩发烧了。”
“铁擎天!”陈默喊,“带人清障碍!鲁班七,机关兽拖残骸,腾空地!”
铁擎天扛着双锤走来,看了一眼老妇人,二话不说搬开断梁。鲁班七打了个响指,十二具机关兽咔咔启动,把烧焦的木头和尸体拖到一边。
林清雪走过来,蹲下帮苏璃包扎。她撕开袖子当布条,动作利落。“这孩子额头要缝。”她说。
“没时间打麻药了。”苏璃从药箱拿出银针,扎了几处穴位,“先止血,再清创。”
陈默站起身,看向北岭山坡。那边有片缓坡,背靠岩壁,视野开阔,适合扎营。
他大步走上去,左右看了看,又踩了踩地面。土质硬,排水好,没裂缝。满意了。
“就这儿!”他转身喊,“据点定在这!”
所有人停下手中活,看向他。
“拆武馆围墙!门框、横梁、砖石全搬来!”陈默下令,“鲁班七,你带机关兽运大件!铁擎天,挖壕沟,埋尖木桩!把死妖兽挂外面,吓退野狗!”
“为啥非得留这儿?”有个弟子小声嘀咕,“咱们回宗门不好吗?”
陈默听见了,没理他,而是走到众人面前:“我们刚才杀了一批妖兽,可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北岭地脉乱了,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现在跑,明天还能往哪儿跑?”
没人说话。
“我们守的不是墙,是身后这些人。”他说,“今天不救他们,明天谁救我们?”
那弟子低下头。
“分区域!”陈默继续说,“东边搭医疗棚,西边宿营,南面设警戒岗,北口留通道。轮值表马上排,铁擎天总值守,林清雪守主防线,纳兰瑄夜间音哨预警。”
“我来调火把。”药尘子提着丹鼎走来,“炼丹残渣混油脂,能烧四个时辰,省材料。”
“行。”陈默点头,“赶紧做。”
天色渐暗,寒气上来。伤员开始发抖。
林清雪抬手,真气外放,冰系功法凝出湿泥,在营地东侧筑起半人高冰墙,挡住北风。
“有点用。”她擦了把汗,“撑不了太久,但能暖一阵。”
“够了。”陈默说,“等火把做好就能取暖。”
他走到拒马旁,抽出钢丝,一头绑在木桩上,另一头绕过第二根,再拉到第三根,形成联动结构。
“看好了!”他对几个弟子喊,“钢丝连拒马,碰一根,整排倒!比单摆强十倍!”
弟子们围上来学,有人试拉了一下,哗啦一声,三架拒马全塌。
“对,就这样。”陈默松手,“晚上每隔十步设一组,连成网。”
阿宝坐在临时搭的了望台上,眼睛一直开着破妄之瞳。他啃着干粮,腮帮子鼓鼓的。
“哥!”他忽然喊,“西边草丛有动静,不是人,像小动物。”
“不管。”陈默说,“只要不来营地,随它。”
苏璃那边已经处理完最重的伤者。老妇人输了一针药,呼吸稳了。孩子也包扎完毕,靠在她怀里睡着。
“第一批治完了。”苏璃抹了把脸,“药材还能撑两天,但得省着用。”
“记下来。”陈默掏出玉简刻了几笔,“明天派人搜村子,找药铺、粮仓。”
纳兰瑄抱着琵琶坐在南岗,每隔一刻钟拨一根弦。音波扩散,探查地下是否有塌陷或潜伏。
“地基稳。”她说,“但西南方有空洞,可能是地窖。”
“标记出来。”陈默说,“明早查。”
铁擎天左肩缠着布条,还在指挥弟子堆石垒。他骂骂咧咧:“这破石头,比老子脾气还硬!”
“你脾气才硬。”鲁班七蹲在机关兽旁边拧螺丝,“零件都快散架了,你还让它扛石头?”
“能动就得干活。”铁擎天啐了一口,“不然养它干啥?”
鲁班七翻白眼:“我说的是我的宝贝,不是你!”
药尘子蹲在东棚,翻着药材清单,嘴里念叨:“硫磺剩三两,朱砂没了,得换赤硝……”
陈默走了一圈,确认各岗位到位。医疗区安静,宿营区有人生火,警戒岗站定,了望台有人盯梢。
他站在北口拒马旁,摸了摸右眼下的泪痣。
那里还在跳。
风吹过来,带着焦味和血腥。远处黑雾未散,山体偶尔震动。
阿宝突然抬头:“哥!东北方三百步,树后有两个影子,心跳很慢,不像活人!”
陈默立刻拔刀,钢丝滑入手心。
“纳兰瑄!”他低声命令,“《安魂调》别停,掩盖声音。”
“已经在弹。”她手指不停。
“铁擎天,准备接应。林清雪,冰墙预备。鲁班七,机关兽待命。”
他缓缓向前走,每一步都轻。
离树还有五十步时,风向变了。
那两个影子动了。
其中一个抬起手,手里抓着半截断臂,正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