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肆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灵酒,酒液清冽,带着醇厚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暖了四肢百骸。他看着墨柏川紧绷的侧脸,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沉吟片刻,还是开门见山问道:“是不是魔渊那边又有了什么动静?”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我们一同闯过幽冥阁总舵,一同抵御过魔渊追兵,也算得上是过命的兄弟。有什么事,你大可直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分担一二。”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握住了手中的古籍,指节泛白。
这些日子,宗主告知他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日夜冲刷着他的心神,让他难以释怀。他想过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任由那份沉重将自己包裹。
凌景肆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中把玩着酒杯,耐心等待着。竹林中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竹香与酒香,渐渐驱散了些许压抑。
良久,墨柏川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不是魔渊,是关于我母亲的事。”
“你母亲?”凌景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从未听墨柏川提起过他的母亲,只知道他自小在魔渊长大,处境似乎并不好。
墨柏川点了点头,目光再次飘向远方,像是穿越了重重时光,看到了那些尘封的往事。他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宗主告诉我,我母亲,是上任宗主宁阳真人的女儿,宁羽衣。”
“什么?!”凌景肆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震惊,手中的酒杯险些脱手。上任宗主的女儿,竟会是墨柏川的母亲?
墨柏川看着他震惊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喉咙发紧,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当年,我母亲是清云宗最有天赋的天才,天赋卓绝,前途无量。可谁也没想到,她会在第一次下山历练时,与当时还是魔渊少主的墨鸿渊相识相恋,最后宁阳真人飞升后,不顾宁阳真人反对,毅然决然地悄悄离开宗门,跟着他私奔去了魔渊。”
墨柏川的声音带着几分怅然:“他们在魔渊结为夫妻,后来便有了我。我小时候,母亲待我极好,她从未教过我功法,只是偷偷教我一些基础的吐纳之法,还反复叮嘱我,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灵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墨鸿渊。”
“隐藏灵根?”凌景肆皱眉,“为何要隐藏?还不让墨鸿渊知道。”
“我也不知,或许是。”墨柏川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雷灵根天生克魔,是魔气的克星。在魔渊那个地方,一个拥有雷灵根的孩子,无异于异类,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还会影响他的地位。”
他继续说道:“母亲一直护着我,我也一直按照她的吩咐,隐藏灵根,苦修魔功,装作一个普通的魔渊少主。那些年,虽然活得小心翼翼,但有母亲在,我也算是有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可这安稳,在七年前被彻底打破了。”墨柏川的声音变得冰冷,带着难以抑制的恨意,“那年我偷学母亲从清云宗带走的功法,雷灵根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被墨鸿渊察觉到了。他得知我是雷灵根后,眼中没有丝毫父子亲情,只有冰冷的杀意。”
凌景肆握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一股怒意。虎毒尚不食子,墨鸿渊竟能为了所谓的“隐患”,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痛下杀手,实在太过无情。
墨柏川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母亲为了护我,不惜与墨鸿渊反目,暴露修为引起内乱,趁机从墨鸿渊手中将我救走。”
他闭上双眼,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惨烈的一幕:母亲身着一身紫衣,一路拼杀,就算周身灵力耗尽,却依旧挡在他身前,温柔的对着他说,“阿川,娘带你回家”。最后,为了不让墨鸿渊抓住自己,也为了给他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母亲选择了自爆灵根。那冲天的火光,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墨鸿渊站在远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动容的眼神,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成为了他心底无法磨灭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