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三月的对阵表，如同一份宣判书。
通过直播信号，清晰地投射在圣克拉拉大学野马队的训练馆里。
当“肯塔基大学野猫队”这个名字，与“圣克拉拉大学野马队”连接在一起时。
整个训练馆，陷入了比绝杀时刻还要漫长的死寂。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
肯塔基大学野猫队。
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在1995年的NcAA，它代表着一座无法逾越的山脉。
他们的主教练，是名人堂级别的里克·皮蒂诺。
他们的阵容里，拥有整整七位被球探们认定未来必进NbA的天才！
他们是全美公认的，本届锦标赛的头号夺冠热门。
实力断层式的第一！
而圣克拉拉大学野马队……
只是一匹靠着神迹才勉强挤上末班车的，12号种子黑马。
这场对决，在所有人看来。
不是比赛。
是一场……审判。
……
风向，比想象中转变得更快。
绝杀之战带来的热度，在对阵表出炉的瞬间，就已烟消云散。
全美的体育媒体，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
他们用最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同情的笔触，为圣克拉拉大学的疯狂三月之旅，提前画上了句号。
ESpN的王牌分析节目《pardon the Interruption》。
两位主持人甚至没有将这场比赛列入讨论议程。
“下一场，我们来聊聊UcLA和普林斯顿的对决，这很有趣。”
“至于肯塔基……我想他们已经可以开始研究第二轮的对手了。”
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无视。
tNt电视台的赛前特别节目。
特邀嘉宾，是刚刚退役不久的传奇巨星，查尔斯·巴克利。
这位向来以大嘴着称的“空中飞猪”，罕见地收起了他的嘲讽。
他对着镜头，耸了耸肩。
“我很欣赏那个来自东方的孩子，秦。”
“他上一场的绝杀，让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但是……”
巴克利摇了摇他那粗壮的手指。
“童话故事，到此为止了。”
“肯塔基的禁区，是真正的肌肉丛林，是鳄鱼的沼泽。”
“那孩子会迷路的。”
“我预测，圣克拉拉会输掉至少三十分，甚至更多。”
“屠杀”是所有媒体预测的唯一关键词。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另一方，肯塔基大学野猫队，则展现了王者应有的“风度”。
主教练里克·皮蒂诺在接受采访时，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圣克拉拉是一支值得尊敬的球队。”
“他们打出了一个很棒的赛季，那个9号球员，秦，他很有天赋。”
客套话说的滴水不漏。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的目标是全国总冠军。”
“我们不会在第一轮浪费太多的精力。”
“我们只会用最简单、最高效的方式结束比赛，然后准备下一轮。”
傲慢。
那种深入骨髓，甚至懒得去掩饰的傲慢。
……
圣克拉拉大学，更衣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纳什一言不发。
他将那些报纸，那些印着巴克利预测的专栏文章，一张一张狠狠地贴在了每一个储物柜上。
“屠杀？”
“三十分？”
“浪费精力？”
每一个刺眼的词汇，都像一根钢针，扎在每个球员的神经上。
愤怒，在每个人的胸膛里燃烧。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感。
他们知道，那些人说的，或许就是事实。
“我们……真的有机会吗？”
一名替补球员，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
整个更衣室，只有纳什撕扯报纸的“嘶啦”声。
然而，就在这片压抑的氛围中。
有一个人，是例外。
秦渊。
他从训练馆回来，身上带着一身的热气。
他平静地走过那些贴满“判决书”的储物柜，没有看一眼。
他平静地拿起毛巾，擦掉额头的汗水。
他平静地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换洗衣物。
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仿佛那些轻视与嘲讽，都只是吹过耳边的风。
纳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看着秦渊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开口。
“秦。”
“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秦渊转过头，看着他。
那双眼睛，依旧是古井无波。
“为什么要生气？”
“他们只是在陈述一个，他们所以为的事实。”
“我们只需要……”
秦渊顿了顿，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
“在球场上，给他们展示另一个事实就够了。”
……
夜晚。
利维中心球馆，只剩下几盏照明灯还亮着。
显得空旷而又寂静。
“唰！”
“唰！”
“唰！”
篮球空心穿过篮网的声音，在寂静的球馆里，富有节奏地，一次又一次响起。
秦渊独自一人，在加练投篮。
他没有再练习那些华丽的脚步。
也没有去力量房，进行那些非人的力量训练。
他只是在投篮。
从中距离开始。
接球，起跳，出手。
动作如丝般顺滑，没有一丝烟火气。
篮球离开他的指尖，带着完美的后旋。
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相同的，优美的弧线。
然后精准地坠入篮网的中心。
一次。
十次。
一百次。
命中率，高得令人发指。
纳什没有回家。
他抱着一颗篮球，坐在场边的地板上，默默地为秦渊传球。
他的嘴巴，从一开始的微微张开。
到后来的，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投篮机器。
不。
比机器还要精准！
秦渊的每一次出手，从起跳的高度，到手腕的抖动，再到指尖的拨球。
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分毫不差。
那种柔和得不可思议的手感。
那种仿佛与篮筐之间存在着一条无形轨道的错觉。
让纳什这位以投篮见长的后卫，都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这根本不是同一种运动！
“唰！”
又是一记三分空心入网。
秦渊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正在适应。
适应东方翔的能力。
适应这种全新的，烙印在肌肉和灵魂深处的绝对投篮本能。
终于。
纳什忍不住了。
他抱着球，走到秦渊面前，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秦……”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个中锋！一个能隔扣两个人的怪物！”
“可你现在投篮……比雷吉·米勒还准！”
秦渊接过纳什递来的球。
他没有回答。
只是笑了笑。
然后，在同样的位置。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球场。
他再次双脚起跳。
身体在空中舒展。
手腕轻轻一抖。
篮球再一次划过那道完美的，令纳什感到绝望的弧线。
“唰！”
这，就是他的回答。
……
比赛日，到来。
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
NcAA“疯狂三月”锦标赛，中西区第一轮。
当圣克拉拉野马队的球员们，从球员通道走进这座篮球麦加时。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客场。
巨大的穹顶之下，是超过两万名的观众。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穿着肯塔基大学标志性的蓝色t恤。
那是一片蓝色的，充满敌意的海洋。
当现场dJ介绍客队球员时。
迎接他们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嘘声。
而当肯塔基的球员登场时。
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如同火山喷发！
肯塔基的球员们，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显得无比放松。
他们甚至有心情，在热身时互相开着玩笑。
他们的目光扫过对面那些脸色发白的圣克拉拉球员。
眼神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身高，体重，运动能力……
全方位的碾压！
比赛还没开始。
气势上就已经分出了高下。
“嘟——！”
开场哨声响起。
比赛，正式开始！
肯塔基大学轻松赢得了跳球。
他们的明星控卫，一个未来的乐透秀，不紧不慢地将球运过半场。
然后，一个简单的吊传。
篮球给到了他们在内线的核心，未来的全明星中锋。
一下。
两下。
圣克拉拉的中锋，在那恐怖的力量面前，节节败退。
轻松的转身，暴扣得手！
0:2。
整个过程，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仿佛只是在完成一次训练任务。
球场边的里克·皮蒂诺教练，甚至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场上，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圣克拉拉大学进攻。
纳什运球来到前场。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防守他的肯塔基后卫，身高、臂展、速度，都远在他之上。
他甚至很难看清队友的位置。
就在他艰难地寻找着传球路线时。
一个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史蒂夫。”
“给我。”
是秦渊！
纳什心中一惊，循声望去。
然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秦渊！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向禁区去要位。
而是站在了……
右侧四十五度角，三分线外，足足两步远的地方！
他只是站在那里，举起了一只手。
那个位置，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肯塔基大学防守他的中锋看到这一幕，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站在罚球线，根本没有跟出去的意思。
放你投。
请便。
纳什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他不明白。
全场两万名观众，不明白。
电视机前，亿万的球迷，不明白。
就连场边的教练迪克·戴维，都准备张嘴大吼，让他进内线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纳什，出于对秦渊那近乎盲目的信任。
还是将球，传了过去。
篮球，飞到了那个最不可思议的位置。
秦渊接球。
然后。
在全世界惊愕的注视下。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