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一脚踩进地道，脚底打滑，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他没停，手肘撑地往前爬了两步，火折子咬在嘴里，光晕晃得厉害。那半个绣鞋印还在前面，湿泥里陷得更深了些。
空气越来越闷，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他吐掉火折子，从怀里摸出一块磷石划亮，蓝幽幽的光照出头顶横七竖八的木梁。三步外的地砖缝里插着一根铁签，尖头朝上，再晚半秒他就跪上去。
系统提示：前方五尺，翻板陷阱触发倒计时三秒。
他猛地蹬腿后撤，身后“咔”的一声，整块地面塌下去，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竹刺。烟尘扬起，呛得他咳了一声。这地方不是医馆的延伸，是早就建好的杀人窟。
磷石光扫过墙角，一道暗弩机括露出来，箭头泛着乌光。他知道这种毒，沾血封喉。
他捡起一块碎砖，甩手扔向对面墙根。机关“嗖”地射出一排短箭，钉进土里，火星四溅。他趁烟冲过去，刀柄砸断最后一根弩弦，顺手把油灯从死士腰带上扯下来点亮。
火光一亮，两个黑影扑来。一个拿匕首直捅心口，另一个从背后锁喉。赵承渊矮身撞肩，把第一个掀翻在地，刀背磕断对方手腕，反手抽出短刀抹脖子。第二个刚抬脚踹人，就被他拽住脚踝拖倒，膝盖顶碎喉骨。
两人倒下，他喘了口气，发现左臂衣服破了道口子，血已经渗出来。不是被划的，是刚才爬台阶时蹭到机关边缘。伤口发麻，脑子有点沉。
系统弹窗：检测到幽昙散残留物浓度超标，建议立即清创。
他扯下布条随便缠了下，继续往前走。通道变窄，墙上开始出现刻痕，歪歪扭扭写着“冤”“粮账不对”“我们没通敌”。有人用指甲抠的，深浅不一。
百步开外，传来铁链响动。他放轻脚步，油灯照见一扇铁栅栏，后面十几个人蜷在地上，手脚都戴着镣铐。有个年轻书生抬头看他，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你们是谁？”赵承渊压低声音。
那人哆嗦着开口：“青州……查粮案的监生……他们说我们勾结匈奴……可我们只是核对了去年的税册……”
赵承渊瞳孔一缩。青州粮案是他上个月递的折子，还没批复。这些人竟被提前抓了，还关在这种地方。
他正要砸锁，突然听见身后有风声。回头一看，三个死士从岔道冲出，手里短刃涂着黑漆。他侧身躲过第一击，刀柄砸中一人太阳穴，第二人扑上来抱住他腰，第三人举刀就砍。
赵承渊抬腿踹开怀里的家伙，转身迎战第三个。两人对拼两下，他旧伤发力不足，刀被震飞。眼看对方第三刀落下，他摸出蹀躞带上的铜扣卡进刀缝，硬生生夹住。
“咔！”
铜扣断了，但刀偏了方向。他趁机抢回短刀，一刀捅进对方肚子，抽出来时带出一截肠子。
剩下两人不敢近身，其中一个掏出个陶瓶往地上摔。白烟腾起，带着甜腥味——又是幽昙散。
他屏住呼吸往后退，靠墙站着。烟雾弥漫，视线模糊。他摸出最后半块解毒膏塞进嘴里，苦得直皱眉。
就在这时，铁栅栏后的书生忽然大喊：“左边！通风口有人！”
赵承渊抬头，只见上方一块石板移开，一道红影跳下来，双刀旋开，直接劈翻一个死士。刀光连闪，第二人咽喉喷血倒地。
冷霜月落地站稳，一脚踢飞最后一个敌人的武器，刀尖抵住他喉咙。
“谁让你一个人进来！”她声音很冷，却带着喘。
赵承渊没回答，只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你留的脚印太明显。”她甩了甩刀上的血，“而且阿福说你进来了就没出来。”
她说完转身去砸牢锁。铁链断开，十几个学子跌跌撞撞往外跑。她指了条侧道：“顺着这个坡往上，外面有人接应。”
人刚走完，远处传来密集脚步声。至少二十人，正在快速逼近。
赵承渊看向出口，那里被一块巨石堵死。他用力推了下，纹丝不动。
系统提示：检测到硝石与硫磺混合气味，火药引信已点燃，预计爆炸时间：3分47秒。
“走另一边。”他说。
“没路了。”冷霜月指着头顶，“只有通风井能出去，但上面封死了。”
“那就砸开。”
他捡起一块石头往上扔，砸中铁盖发出巨响。冷霜月跃起一刀劈下，刀刃卡住，没能打开。
这时，第一批追兵到了。七八个死士提刀冲来，为首的那个举弩瞄准。
冷霜月一把将赵承渊推开，自己挡在前面。三支毒镖全扎进她腹部，她踉跄了一下，还是站着。
“你疯了！”赵承渊吼。
“少废话。”她咬牙拔掉一支镖，另外两支没敢动，“快走！我还能撑一会儿！”
他不再犹豫，抄起短刀迎上去。两人背靠背作战。他用砖头砸人脑袋，她用双刀扫腿断筋。一个死士扑向冷霜月背后，被他用铜扣掷中眼睛，惨叫倒地。
可敌人越来越多。他的刀终于折断，只剩半截握在手里。冷霜月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刀拄在地上。
“还有多久炸？”他问。
“两分钟。”
“够了。”
他抱起冷霜月就往假墙方向冲。那是他刚才注意到的薄弱点——砖色新旧不一，水泥松动。他撞上去，肩膀剧痛，墙没塌。
冷霜月挣扎着抬手，把最后一把粉末撒向追兵脸面。是石灰混辣椒粉，敌人纷纷捂眼后退。
他借机后退几步，助跑猛撞。这次墙体裂开一道缝。他又撞一次，砖块掉落，露出后面的井道。
晨光从上方洒下来，微弱但真实。
他背着冷霜月钻进去，顺着斜坡往下滚。碎石划破衣服，脸上火辣辣疼。身后轰隆一声，整个地道塌了。
井道尽头是一口废弃枯井。他爬出来，天刚蒙蒙亮，四周荒草丛生，远处有条小路。
系统提示：前方半里，接应马车位置已锁定。
冷霜月趴在他背上，呼吸很弱。她的手还紧紧抓着一把刀，血顺着指尖滴在草叶上。
他迈步往前走，一步一喘。太阳慢慢升起，照在两人身上。
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