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胞都强行剥离拆解的空间撕扯感,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疯狂地包裹、切割着陈仁浩与萧芸的身体与意识。
萧芸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所有的光线和色彩都扭曲成了无法辨认的旋涡,耳边是震耳欲聋的、仿佛来自虚空本身的轰鸣,天旋地转之间,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扭转,传来阵阵令人作呕的剧烈不适感。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但声音立刻就被狂暴的空间乱流所吞噬,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血腥味,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在这恐怖的旅程中彻底晕厥过去。
陈仁浩虽然同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重伤虚弱的身体在这空间传送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但他的神魂本质历经万劫淬炼,强大无比,此刻强行凝聚着最后一丝清明,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他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握住萧芸冰冷颤抖的手,给予她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支撑;另一只手则分出一缕心神,仔细感应着那枚被他用最后一丝混沌灵力强行卷来的黑色罗盘。
罗盘入手传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触感,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奇异质感。
罗盘表面刻满了比之前在古修石室中看到的更加复杂、更加深奥晦涩的星辰轨迹与方位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在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狂暴空间波动隐隐产生某种玄妙呼应的黯淡光芒。
不知在这光怪陆离、失去了一切时间与空间概念的通道中颠簸了多久,或许仅仅只是意识剥离的一瞬间,又或许是漫长到足以让凡人经历一生的永恒。
“砰——!!!”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两人如同被无形巨手随意丢弃的货物,重重地、毫无缓冲地摔落在某种极其坚硬、冰冷刺骨的地面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陈仁浩五脏六腑如同被狠狠震荡,喉咙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再次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萧芸也被摔得眼前发黑,浑身骨架仿佛都要散开,但好在最后关头,陈仁浩下意识地用自己相对宽厚的背部为她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力道,她才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眩晕感和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两人挣扎着,互相搀扶,迅速而警惕地打量起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们此刻,正身处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彻底破败荒凉的宫殿群废墟之中。
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巨大的、雕刻着奇异兽纹的石柱拦腰折断,倾颓的宫墙只剩下斑驳的基座,曾经华美的地砖碎裂成无数块,被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灰尘和诡异的暗绿色苔藓所覆盖。
头顶上方,并非熟悉的岩石穹顶,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蒙蒙颜色的天空,看不到日月星辰,也感受不到任何云层流动,仿佛被一层永恒不散的、压抑的阴霾所笼罩,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腐朽、破败的气息,同时,还混杂着一种奇异的、异常活跃的能量粒子,其活跃程度远超地球,但性质却更加暴烈、混乱、难以驾驭,吸入肺中甚至带着一丝灼烧感。
在那些残破的巨石和倾倒的梁柱之间,顽强地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幽幽蓝色或绿色磷光的、形态怪异的菌类和蕨类植物,它们的存在非但没有带来生机,反而更添几分诡异。更远处,废墟的深处,隐约传来不知名生物发出的低沉、沙哑而充满野性的嘶吼声,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间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危险与杀戮欲望。
“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萧芸扶着脸色苍白、气息更加萎靡的陈仁浩勉强站直身体,看着这完全超乎想象、死寂中却又暗藏无尽杀机的陌生环境,声音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紧紧抓住了陈仁浩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陈仁浩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迅速而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断壁残垣、灰蒙天空以及那些诡异的发光植物。
他敏锐地感知着空气中那些异常活跃却混乱不堪、仿佛脱缰野马般的能量粒子,同时仔细体会着那与地球主位面截然不同的、更加原始也更加脆弱的空间法则波动,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比面对铁冠阴鳞蟒时还要严肃。
“我们被那个随机传送禁制,抛到了一个依附于地球主位面边缘,但自身时空法则已然发生严重扭曲和断裂的次级秘境,或者说,一个即将崩坏的半位面碎片之中。”
他沉声开口,声音因为伤势和环境的压抑而显得更加沙哑,同时他举起手中那个黑色罗盘。
只见罗盘中央那根不知何种材质打造的指针,此刻正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毫无规律地急速旋转、跳跃着,仿佛一个迷失方向的灵魂,这清晰地表明此地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甚至可能存在着大量的空间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