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广场上的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
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锋芒。白玉地面映照着横七竖八被金色锁链捆缚的叛乱者,以及远处石柱下气息奄奄、金丹濒碎的柳苍离,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陈仁浩负手立于祭坛边缘,周身那磅礴的祖师恩泽之光渐渐内敛,最终消散。他目光平静,扫过全场。那目光并不凌厉,却带着一种洞彻心扉的威严,让每一个与之接触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心生凛然。
“谷主神威!”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引线。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广场:
“谷主神威!”
“肃清叛逆,谷主神威!”
木长春、胡涛、温婉、丹辰子等人率先躬身拜下,紧随其后,是所有彻底被震慑住的长老、执事和弟子。这一次的朝拜,远比之前在祖祠中更为真心实意,充满了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与臣服。
陈仁浩微微抬手,声音戛然而止,广场再次恢复寂静,落针可闻。
他看向木长春,淡淡道:“木长老。”
木长春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属下在!”
“柳苍离、叶清轩及其党羽,交由你与丹辰子、温婉长老共同审理。严查其同党,理清其罪状。”陈仁浩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该如何处置,依谷规行事。若有顽抗或隐瞒者……”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台下那些面露恐惧、瑟瑟发抖的叛乱者及其可能存在的同情者,吐出两个字:
“严惩。”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寒,仿佛感受到了凛冬的寒意。
“属下遵命!”木长春、丹辰子、温婉齐声应道。丹辰子更是摩拳擦掌,脸上满是愤慨与快意,他早就看柳苍离不顺眼了。
陈仁浩又看向胡涛:“胡涛。”
“属下在!”胡涛激动地应道。
“由你协助,稳定谷内秩序。今日起,回春谷内外巡防,由你暂时统管。凡有异动者,可先斩后奏。”
“是!谷主!”胡涛声音洪亮,感觉身上的伤势都好了一大半。这是谷主对他的信任与重用!
安排完这些,陈仁浩不再多看那些叛乱者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亟待清扫的尘埃。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穿透了山谷的云雾,落在了遥远的东海之滨。
回春谷之事,至此已基本尘埃落定。柳苍离一党的覆灭,不仅清除了内部的毒瘤,更以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确立了他不容置疑的权威。剩下的,不过是些琐碎的善后工作。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夕颜那边的感应,虽然之后再无剧烈波动,但那潜藏的危机感并未散去。
“谷主,”木长春处理完初步事宜,回到陈仁浩身边,恭敬地询问道,“关于柳苍离等人的最终处置,以及后续谷内事务,还请谷主示下。”
陈仁浩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木长春,略一沉吟,开口道:“柳苍离,废其修为,囚于寒寂崖,永世不得出。叶清轩及主要从犯,依罪责轻重,或废修为囚禁,或逐出山谷。其余被裹挟者,酌情惩戒,以观后效。”
他的处置,干脆利落,并未大肆株连,但也绝无宽纵,彰显了雷霆手段与分寸把握。
“至于谷内日常事务,”陈仁浩继续道,“仍由木长老你暂代处理,温婉、丹辰子辅佐。胡涛负责防卫。非重大决策,无需请示于我。”
众人闻言,心中明了,这位新任谷主志不在此,恐怕不会长时间滞留谷中。但这反而让木长春等人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们仍能保有相当的自主权,只需忠诚于谷主即可。
“属下等,必不负谷主信任!”木长春等人齐声应诺。
陈仁浩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转身,目光掠过那庄严肃穆的祖师雕像,心中毫无波澜。掌控回春谷,于他而言,不过是前行路上的一步,一个有用的据点罢了。
他抬步,准备离开祭坛。
“谷主请留步!”木长春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上前,双手奉上一枚非金非玉、刻满玄奥符文令牌,“此乃谷主令,可调动谷内大部分阵法禁制,亦是我回春谷最高信物,请谷主收好。另外,谷中库房,您可随时调用任何资源。”
陈仁浩随手接过令牌,神识一扫,便知其中关窍,点了点头,将其收起。
“还有,”木长春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恳切,“谷主您医术通神,不知对于谷内灵脉衰微之事,可有……”
陈仁浩脚步未停,声音随风传来:“灵脉之患,根源在于地底一处天然聚灵阵眼被阴煞之气侵蚀堵塞。解决方法,我已传入你识海。集齐所需材料,按法施为,三月之内,可逐渐恢复。”
木长春浑身一震,只觉得一段复杂玄奥的阵法修复信息凭空出现在自己脑中,其中涉及的几种灵材虽然珍贵,但谷中库房恰好都有储备!他激动得几乎要再次拜倒,抬头时,却见陈仁浩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消失在广场尽头,只留下一句余音:
“处理好谷中事务,无事勿扰。”
众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今日之后,回春谷的天,彻底变了。
一位年轻得过分,实力深不可测,手段雷霆的新任谷主,已然诞生。而他的目光,似乎早已投向了回春谷之外,更广阔的天地。
木长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感慨,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沉稳,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处理叛乱后续,稳定人心。
回春谷,迎来了它的新时代。而缔造这个时代的陈仁浩,却已飘然离去,奔赴他心中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