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那冰凉的泪滴,以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萧芸”这个名字,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冷水,虽然微弱,却瞬间在陈仁浩那被仇恨和魔念充斥的识海中激起了一丝涟漪。
《混沌阴阳经》的本源清光趁势大盛,强行稳住了他几近崩溃的心神。
“呃啊——!”
陈仁浩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猛地松开了扼住萧芸脖颈的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双手抱头,脸上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之色。
赤红的双眸中,疯狂与清明交替闪烁。
“咳!咳咳咳……”骤然获得空气,萧芸顺着墙壁滑倒在地,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与茫然。
她看着状若疯狂的陈仁浩,心痛远大于身体的疼痛。
“仁浩……你到底怎么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此刻,陈仁浩的识海之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前世的背叛画面与今世萧芸那含泪的双眼不断交织碰撞。
“杀了她!她是璃月!是所有痛苦的根源!”心魔在嘶吼。
“不!她是萧芸!是一直在你身边,默默承受着无望感情的萧芸!”残存的理智在呐喊。
最终,对今世身边人的责任与那一丝源自萧芸纯粹情感的触动,勉强压过了那汹涌的心魔。
陈仁浩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紊乱,但神智总算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跌坐在地、脖颈上带着清晰淤青指痕、泪眼婆娑的萧芸,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后怕,有愧疚,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对……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干涩,走上前,想将她扶起。
萧芸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中还残留着恐惧。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陈仁浩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心中如同被针扎了一下。
他沉默地收回手,运转体内残存的混沌灵力,指尖泛起温和的光芒,轻轻拂过萧芸脖颈上的淤青。
那触目惊心的指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刚才……是我心神失守,被心魔所趁。”陈仁浩低声解释,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吓到你了。”
萧芸看着他恢复清明的眼神,以及那罕见的脆弱与歉意,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更深的担忧取代。
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没……没事。你……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仁浩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今晚你受惊了,好好休息。”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心魔刚刚被勉强压下,但并未根除,与萧芸的独处只会让情况更加复杂难控。
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来稳固心神,彻底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魔障。
他站起身,没有再看萧芸,径直走向门口。
“我让豹哥派人守在楼下,确保你的安全。近期……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说完,他拉开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萧芸独自坐在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感受着脖颈处残留的、被他灵力治愈后的微凉触感,心中百感交集。
“恐惧、委屈、担忧、”还有那丝被他亲手扼杀却又死灰复燃的、更深沉的爱怜,交织在一起,化作无声的泪水,再次滑落。
离开萧芸的公寓,陈仁浩并未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东海郊外一座荒无人烟的山顶。
夜风凛冽,吹动他的衣袂。他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脸色凝重。
“没想到,前世的心魔,竟然在此刻爆发……”他内视己身,发现道基虽然无碍,但神魂却因此次波动而受了一丝细微的损伤,需要时间温养。
更重要的是,那源自璃月和玄玉子的背叛之痛,如同一个脓疮,被他强行压抑,如今被挑破,反而需要正视和彻底化解,否则终将成为他修行路上的巨大隐患。
“璃月……玄玉子……待我重归仙界之日,定要你们百倍偿还!”他眼中寒光闪烁,但这一次,恨意之中多了一份冷静,少了一份足以引动心魔的狂躁。
经此一遭,他意识到,地球也并非绝对的安宁之地。自身的隐患,外部的强敌,都容不得他有丝毫松懈。
“看来,需要加快脚步了。”
他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层层虚空,落在了那处被封印的幽灵谷遗迹上。
那条通往修真界的裂缝,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机遇,也可能是一个让他更快恢复实力、甚至找到化解心魔方法的契机。
就在陈仁浩于山顶稳固心神之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也并未闲着。
“玄水阁”得知派往东海的两名精锐弟子魂灯再灭,怒火更炽,与“扶桑八岐神社”、“棒槌永生教”的联系愈发紧密,一场针对陈仁浩的、更加阴险和周密的围杀计划,正在加速酝酿。
“龙魂”基地,监测到了更清晰的、来自境外的异常强大能量反应正在靠近华夏沿海,警报等级再次提升。
而“魔魂孙超”,在东南亚的魔窟中,感受着远方传来的、陈仁浩那一瞬间爆发又收敛的混乱气息,发出了低沉而愉悦的狞笑:
“呵呵……心魔反噬?陈仁浩,看来你也不是无懈可击!待本座礼物送达,看你还能否如此从容!”
张丽的身影在魔气中浮现:“主人,m国那边,‘礼物’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投放’。”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一次的风暴中心,陈仁浩在经历心魔考验后,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和深沉。
戏耍猎物的兴致依旧,但多了几分必要的审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