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东海大学的校园里,似乎悄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萧芸对陈仁浩的感激和依赖,渐渐转化为了更复杂的情愫。她总是“恰好”出现在陈仁浩常去的图书馆楼层,“偶然”在食堂与他排到同一个窗口,下课也“顺路”与他走一段。她会在陈仁浩看书时,安静地坐在不远处,偶尔递上一瓶水;会在他下课时,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某个医学难题,与他探讨。
陈仁浩对此并未多想。萧芸刚刚经历家庭巨变,来到陌生环境,对自己这个“熟人”产生依赖也很正常。他大多时候会简洁地回答她的问题,偶尔也会因她某些独特的医学见解而多聊几句。在旁人看来,这两人俨然是形影不离,出双入对。
而这些画面,一丝不落地全都落在了有意无意关注着陈仁浩动向的陈夕颜眼里。
每一次看到萧芸巧笑嫣然地站在陈仁浩身边,每一次看到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陈夕颜都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那股酸涩感非但没有随时间淡化,反而如同藤蔓般,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她开始下意识地逃避。
选修课尽量不选和陈仁浩同一时段。
食堂看到他,就立刻端着盘子转向另一个方向。
甚至在走廊远远看到他走来,都会提前拐进旁边的教室或卫生间。
她变得沉默了许多。课堂上,老师点名提问,她常常恍若未闻,需要旁边的周小倩提醒才回过神来。在家里吃饭时,也常常拿着筷子发呆,李婉叫她好几声都没反应。
“夕颜,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脸色这么差?”李婉担忧地看着女儿,又看了看丈夫陈建国。
陈建国也皱起了眉头:“是啊,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和那个陈仁浩有关?”他如今对陈仁浩的态度早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隐隐有些乐见其成,但女儿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没有!跟他没关系!”陈夕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过神,矢口否认,随即又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可能就是……最近没睡好。”
周小倩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她知道夕颜这是钻牛角尖了,可偏偏那个榆木疙瘩陈仁浩,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半分!
而被人在背后如此惦念的陈仁浩,此刻却心无旁骛。
他要么在学校按部就班地上课,偶尔利用惊人的医术,帮一些被疑难杂症困扰的同学或老师看看病,赚取一些零花钱和人脉(虽然他现在并不缺钱),更多的是巩固今世的医学知识,与《混沌阴阳经》相互印证。
大部分时间,他都泡在那间简陋的出租屋里。
马永丰动用了马家的力量,果然效率惊人,短短几天,就通过各种渠道,送来了一批年份相当不错的野生药材和几块品质上乘、内蕴灵气的玉石。
这些资源,对陈仁浩来说堪称及时雨。
他利用那些药材,辅以地脉灵乳和乙木灵玉的生机,成功地炼制出了一炉“青灵丹”,虽然只是下品,但疗伤和恢复灵力的效果,远非世俗药物可比。
更重要的是那些玉石。他挑选出其中灵气最浓郁、质地最坚韧的两块,开始尝试炼制他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法器——并非攻击性武器,而是一攻一防两枚玉符。
攻者,蕴含庚金之精的一丝锐气,激发后可形成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虽是一次性物品,但威力足以威胁筑基修士,是他目前最强的底牌之一。
防者,则以土属性玉石为主,刻录加固、卸力阵法,能被动抵御一定程度的外力攻击,亦可主动激发形成护罩。
他全身心沉浸在炼制过程中,神识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灵力,在玉石内部勾勒出玄奥的符文。外界关于他和萧芸的风言风语,以及陈夕颜那反常的躲避,他并非完全无知无觉,只是现阶段,提升实力、应对林家潜在的威胁,才是重中之重。些许儿女情长的困扰,在他万年修行的心境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于是,校园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
萧芸努力地想要靠近那座沉默的冰山。
陈夕颜则在远处,望着冰山以及冰山旁的那道倩影,独自品尝着酸涩与失落。
而冰山本身,却兀自岿然不动,专注于自己的世界。
三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