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到黑省。
在外头奔波了近半个月,胡柒终于能喘口气,回家歇歇了。
胡爷爷借着送喜帖的机会,把黑省这边需要拜访,走动的关系都转悠得差不多了。
带着宝贝孙女,他不敢跑太远,生怕胡柒出什么闪失。
回到山里自家的石屋,胡爷爷休整了两天,心里惦记着几位老友,打算出发去看看。
可留胡柒一个人在山里,老爷子是怎么也不放心。
思来想去,他跑到镇上武装部,对孙部长托付道:“老孙,你过两天不是要去山西开会吗?顺路把七七也一块捎过去,送到她爸妈那儿!”
于是,胡柒就去了山西。
辽省这边,柴毅收到那封“无字情书”后,立马回了一封。
不过信封里,他也一字没写,而是塞了满满一沓票据:
全国粮票、油票、布票、糖票、肉票、布票、副食品票、连工业券也有。
这里面有他自己那份,也有找战友特意换的,拿在手里鼓鼓囊囊的。
他勾起一边嘴角,心里满是得意——
坏狗!在外面别亏着嘴,别短了穿,钱票随便花……咳咳,老子养得起!
这封 “土豪式”情书,加急寄出去一星期后,信件却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邮递员上门告知:“收件地址无人接收,胡家锁着门没有人在。”
柴毅拿着退回来的信封,皱着眉想了半天。
没办法,只好给黑省武装部的孙部长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孙部长解释道:“哦,柴团长啊!七七那丫头,让她爷爷托给我,前两天坐火车,送去山西她父母那儿了!估计得在那儿住到结婚前才回来!”
挂了电话,柴毅站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还夹杂着点无处使力的憋闷。
嘴里忍不住嘟囔,语气复杂:“小短腿……跑得还挺快!打一枪换一个地儿,跟捉迷藏似的……”
随即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老子想找你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你……你说走就走,怎么也不报备下……真让人不省心……坏狗!”
通信恋爱刚开始,就被迫中断。
柴团长感觉比上山搞野外拉练还心累。
头天念叨完,心里那点憋闷还没散尽呢。
第二天上午,那只“不省心的坏狗”就来“信儿”了。
“叮铃铃——叮铃铃——!”
团长办公室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柴毅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抓起听筒,语气平淡,声音听不出半分波动:
“喂?”
“亲爱的柴毅同志!最近过得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胡柒欢快又俏皮的声音,跟小虫子似的,直往柴毅的耳朵里钻。
“哼——!”
柴毅嘴角瞬间不受控制地咧开,却又板着脸,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
说话慢声慢气的,带着点傲娇的嗔怪:“一般般!”
(潜台词: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啊!)
“哦~~~!”
胡柒故意拖长尾音,调子转了个弯。
随后,装模装样地叹了口气,语气委屈巴巴的:“唉……看来你过得比我好多了!我啊,最近可惨了,天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好烦啊!”
柴毅一听,没有回话,心里那点别扭立刻被担忧和猜测所取代。
眉头紧紧皱起,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水土不服?在那边吃不惯吗?
伙食太差?肯定比不上家里(和自己现在的手艺)!
有人骚扰?谁他娘的那么大胆子?!
自己在家害怕?不对,她跟父母在一起……
还是……生病了?受了委屈?
无数个念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心里急得不行,却又拉不下脸问。
这时,就听胡柒语气一转,带着点抱怨和理直气壮,娇憨地继续说道:
“我都睡不好,怎么睡你!”
“我去……”(……接你!)
柴毅心里的担忧一瞬间,没了一干二净。
刚憋出两个字,就被这句“虎狼之词”,结结实实地哽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后面那两字。
他猛地闭上眼睛,从鼻子里深深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脑门上的青筋微微起伏——
坏狗就是坏狗!
狗改不了……这都跟谁学的?!
这流里流气的臭毛病! 以后老子说什么也得给你改了不可!
“好好说话!”
柴毅对着话筒,一本正经地,严词厉声道。
“切——!老古板……”
胡柒在电话那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手抓着听筒。
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抠了抠指缝的灰尘,语气里满是不服气的嘟囔。
柴毅心里只剩无奈,刚张了张嘴,想好好“教育”两句,让她说话文雅、端庄些。
就被对方的话,又狠狠噎了回去。
“哎——!”
胡柒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着点得意的狡黠,“某人啊!嘴巴再硬,亲起来也是软哒!”
轻飘飘地嬉皮话,从电话线那头传过来。
“咳咳……!”
柴毅被这直白的话,呛得连忙握拳,抵到嘴边,用力咳嗽了两声。
提醒某人说话注意点分寸,也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他可是在办公室呢,万一被旁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但耳朵却悄悄泛起热意,连耳根都红了大半。
胡柒在邮局打电话,也不方便多说。
她见好就收,收起嬉皮笑脸的调调,简单寒暄了两句——
“最近忙不忙啊?柴爷爷身体怎么样?”
“注意休息,按时吃饭!”
“嗯嗯,下次再聊啊!”
然后,“啪”地挂断电话,转身离开了邮局。
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提,还聊个屁啊!
“嘟嘟嘟——!”
听着话筒里传来单调的“无情”忙音。
柴毅抬手扶额,感觉一阵无力。
本来还想问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吃得惯吗?睡得好吗?
缺不缺钱票和吃食,或者什么东西?……自己也好给她寄些过去。
还有……打探下她(有没有外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又被这“不讲武德”的坏狗,给单方面掐断了通话。
不过,转念一想,她还有心情调戏自己,想来应该是过得不错,至少没受什么委屈。
这么自我安慰着,柴毅放下电话,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踏实。
想了想,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翻出电话本,尖在某一页停下——
上面记着一串,早就托人打听到的某机械厂办公室电话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听筒,照着号码拨了过去。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
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
“喂?机械厂财务室,哪位?”
柴毅立刻坐直了身子,握着话筒,语气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许姨,是我,柴毅!”
“哦——!是你啊!”
……
柴毅小心翼翼地和未来丈母娘聊了两句家常后,话锋一转,故作不经意地问:“刚刚……我跟七七通了电话。”
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她……咳咳!在电话里说,最近有点吃不好,睡不好……我,我有点担心。
许姨,她这是水土不服?还是……身体哪不舒服?”
说完这句话,柴毅只觉自己脸颊发烫得厉害。
活了二十八年,头一回这么硬着头皮,跟人打探一姑娘,说不出的别扭和紧张。
一回生,二回熟!
自从打了这通电话后,每隔两天,柴毅只要没等到胡柒来电,就会主动拨打电话,“问候”未来丈母娘。
问问饮食起居,聊聊近日气候,既打探了某人近况,又讨了长辈欢心,一举两得。
他这点小心思,隔着电话线都被许妈看得透透的,只是作为长辈不点破罢了。
烹饪课程,已经停了!
鲁菜是八大菜系之一,菜品丰富,据记载传统鲁菜足有一千多道。
葛师傅虽没全掌握,却也精通三百多道。
他专捡食材好找,做法不繁琐的菜式教,半月下来,足足教了有百十来道。
荤素冷热,汤羹主食样样齐全。
柴爷爷看着老孙子颠勺熟练,炒菜调味,已经有模有样。
做的菜也都能拿得出手,觉得暂时够用了,便叫停了“烹饪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