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这地头蛇,可不是白当的。
在东三省的关系网盘根错节,手底下的人遍布各市镇乡,到处都有熟人。
想打听一户人家的底细,简直易如反掌,轻而易举。
果然,不到一小时,消息就收拢清楚。
吉省的电话回了过来,柴爹在电话那头气哼哼:“爹,都清楚了,就是一群泼皮无赖!我让大财小才去派出所接人了,证据和人都能对上!”
于是,当柴爷爷在门岗等到派出所民警后,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婶抬眼一看,瞥见柴爷爷身后跟着的两人,那身藏青色警服,刺得她眼睛一疼,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慌忙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刚才还唾沫横飞的嘴立马闭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丽萍和王达顺也是面如土色,眼神飘忽,坐立不安。
只有刘丽娟还在小声抽噎,但声音也低了下去,透着心虚。
几人齐齐冒出一个念头——
完了!这下又得进去蹲局子了!
“都别急!”
柴爷爷朝李婶几人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得吓人,“你们坐着,咱们慢慢聊聊!”
他走到办公桌前,朝郭部长点了点头。
郭部长会意,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歪头朝跟来的两位民警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稍作等候。
民警同志神情严肃,目光如炬地看向李婶几人。
柴爷爷这才转过身,看都没看老孙子一眼,目光锐利地扫过李婶一行人,冷哼一声:
“你们几个,心思可真是够歹毒的!不仅想让我孙子当冤大头,讹他钱财,给你们填窟窿,还想让他当绿王八!哼——!”
他压了压心头的火气,一字一句地把查到的实情细细道来。
李婶嘴唇哆嗦了一下,没敢吭声。
原来,上月李婶带着赵丽娟,跟柴毅相完亲。
回去后,觉得还能拿捏一下,想着过段时间再联系,趁机再抬高点彩礼,好好杀杀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没过几天,就有人给刘家介绍了个工农兵大学生。
刘老爷子一看,对方是吃公家饭的,大学毕业后就能当领导,比嫁给当兵的柴毅,守活寡强多了。
立马就动了心,让李婶赶紧去打听打听。
打听完,得知那大学生家境殷实,前途光明,刘家当即拍板,把柴毅抛到了脑后,决定去见见这更好的‘高枝儿’。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柴爷爷清晰的声音回荡。
刘丽萍的脸也白了,自家这些私下里的盘算,被当众抖出来,实在难堪。
前些日子,李婶带着赵丽娟,还有刘丽萍夫妻俩,到黑省镇上的国营饭店跟男方见面。
岂不料,聊什么都好,可一提到结婚的彩礼和嫁妆,就谈崩了!
男方觉得刘家要价太高,刘家觉得自家姑娘嫁个大学生不吃亏,互不相让,
双方说着说着,当场就吵了起来,还动了手。
李婶急红了眼,一把抓花了人家男方姑姑的脸。
刘丽萍更是泼辣,一脚就踹到了人家小伙子那里……
结果,有人报警,双方都被带进了局子。
男方家里有点门路,把事情给闹大了,李婶他们在派出所关押了15天。
这还不算,派出所出面调解,要求赔偿人家男方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等,杂七杂八加起来,足足三百多块钱。
这笔债,他们不想掏,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之前的柴毅“条件”最好。
刘家一合计,就想找柴毅把婚事定下,顺便要了彩礼,去填这个窟窿。
不曾想,来晚一步,柴毅已经订婚,只好借着“悔婚”的由头,能讹一笔钱回去,也是好的。
事情到这里,真相大白!
不是柴毅“始乱终弃”,而是刘家自己见异思迁,攀高枝儿不成反惹一身骚,欠下巨额债务。
柴爷爷话音刚落,旁边一位民警便上前一步,语气严肃地补充:“老爷子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我们来前,已经打电话向黑省关押你们的派出所核实过,你们刚被释放没几天,就大老远跑到辽省军区闹事,企图讹诈现役军官,性质实在恶劣!”
铁证如山,连官方都确认了!
李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还想狡辩:“俺……俺们没讹人!俺们就是来……来跟他谈谈婚事。
他之前跟丽娟相过亲,可不这就……那啥,谁……谁知道他长这凶样,也有人要啊……”
后半句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刘丽萍见势不妙,赶紧推卸责任,对着民警挤出一脸讨好的笑:“警察同志,俺两口子就是陪着妹子来……来谈婚事的,没别的意思!他……”
她飞快地瞥了柴毅一眼,见他半眯着眼,眼神冷得像冰,吓得一个哆嗦,声音陡然放小。
“既、既然他都订婚了……那,那就算了……俺们也不知道啊!俺们走还不行吗……”
王达顺缩着脖子,忙不迭附和:“是是是!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俺们现在知道了,俺们这就回去!再也不来了!”
说着,拉着赵丽娟就想往外溜。
“走?”
赵卫国上前一步,挡住他们的去路,脸上带着冷嘲,“是该走!不过不是回你们黑省,得去咱们辽省的看守所,换个地方再‘聊聊’了!”
他扭过头,对着两位民警朗声道:“麻烦两位同志受理此案!我们要控告刘丽娟、李桂香(李婶)、刘丽萍、王达顺四人,污蔑诽谤现役军官,蓄意破坏军婚,扰乱军事管理区秩序,敲诈勒索未遂……”
“你胡说八道!睁眼说瞎话!”
李婶一听这些罪名,吓得立马来了精神,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尖声打断,“俺们就是来讨个说法!破坏啥了?!
他婚都没结,算哪门子军婚?!啥敲诈勒索?你们别血口喷人!”
柴毅眼神一厉,身上戾气翻涌。
自己刚想开口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就被顾明远一把拽住胳膊。
顾明远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李婶一行人,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反问:“你们来之前是不知道,但在明知柴毅同志已经订婚后,在军区门口是怎么喊的?
什么‘负心汉’,‘当代陈世美’的,这么快就忘了?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吗?”
他抬了抬眉毛,语气愈发凌厉:“刚才在军区门口,那么多家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都是人证!你们进来后,说的每一字每一句,这边都有详细记录,白纸黑字,都是物证!
你们颠倒黑白、凭空捏造事实,恶意编排现役军官作风问题,妄图拆毁柴毅同志的婚姻关系,以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不是破坏军婚,污蔑军官是什么?!”
借着莫须有的‘悔婚’名头,想讹取钱财,不是想敲诈勒索?又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敌特,存心想毁了我们的战斗英雄?……”
顾明远滔滔不绝地细数着他们的罪行,一条条,一款款,都与相关法规条文对应起来,说得有理有据,逻辑严密。
李婶几人听着,那些他们半懂不懂却感觉无比严重的罪名,越听心里越慌,连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看着民警凝重的脸色,再偷摸瞧瞧柴毅那看死人的眼神,以及柴爷爷面无表情的冷漠……
他们心里的那点侥幸和泼辣劲,随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慌和悔意。
这下,是真踢到铁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