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仿佛某种无形的壁垒被彻底打破，空气中流动的分子都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温润光泽。
“爸爸，抱！”安安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李烨软糯地喊道。
李烨心口一热，立刻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又温柔：“哎，爸爸在呢。”
这声“爸爸”，喊得孙菁眼眶泛红，她站在旁边，看着父子俩相拥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以后安安再也不用喊李叔叔了，这才是最该有的样子。”
“是啊，”李烨低头亲了亲安安的额头，“以后爸爸天天陪着你，再也不分开。”
安安搂着李烨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咯咯地笑：“爸爸最好了，安安要一直跟爸爸在一起。”
“医生说安安恢复得比预期快多了，”护士来查房时，笑着说，“各项指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真是奇迹。”
孙菁看向李烨，眼里满是感激：“都是因为你，你来了之后，安安才变得这么开朗。”
“我们俩一起照顾的，”李烨摇摇头，“你也天天抽时间陪着，他才能好得这么快。”
安安在李烨怀里扭了扭，小手指着窗外：“爸爸，妈妈，安安想出去玩。”
“等医生说可以了，爸爸妈妈就带你去公园，”孙菁摸了摸他的头，“现在还要再乖乖休养几天。”
“好，”安安乖巧地点头，又转头缠着李烨，“那爸爸给我讲故事吧，讲你以前的故事。”
但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想：“那爸爸给你讲，我在工地上和工友们的趣事好不好？”
“好呀好呀！”安安眼睛亮了起来。
“有一次，老张拌水泥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水泥堆里，脸上、身上全是水泥，跟个泥人似的，”李烨边说边比划，“我们都笑他，说他提前给自己‘糊墙’了，他自己也笑得直不起腰。”
安安听得咯咯直笑，小身子都跟着发抖：“爸爸，那个张叔叔好搞笑呀。”
“还有呢，”李烨继续说，“我们休息的时候，会用钢筋头比赛套圈，谁套中得多，谁就赢一包瓜子。有一次我运气好，套中了五个，赢了两包瓜子，分给大家一起吃，吃得可香了。”
“我也想吃瓜子，”安安咂咂嘴，“爸爸以后也带我套圈好不好？”
“好，等你好了，爸爸就做个小套圈，陪你玩个够，”
孙菁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知道李烨说的都是挑拣过的轻松事。
但她没点破，只是在李烨讲完故事后，递过去一杯温水：“喝点水，嗓子都讲干了。”
“谢谢，”李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被安安拉着衣角，“爸爸再讲一个，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行，”李烨放下水杯，“爸爸小时候在乡下，特别调皮，总想着爬树掏鸟窝。有一次，爬到树顶，摸到鸟窝了，结果下来的时候脚滑，卡在树枝中间下不去，吓得我直哭。最后还是邻居王大爷搬了梯子，把我救下来的。”
“爸爸好笨呀，”安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以后安安不爬树，不卡树枝。”
“对，安安要听话，不能像爸爸小时候那么调皮，”李烨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
孙菁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她发现自己变了，她开始学着放权。
“这个项目交给你负责，”孙菁在视频会议里对副总说，“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沟通，不用事事都等我拍板。”
挂了电话，副总还愣了半天，以前孙总可是事必躬亲，从来不会这么轻易放权。
孙菁收拾好笔记本电脑，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五点：“今天可以早点去医院陪安安和李烨吃晚饭了。”
她驱车赶到医院时，李烨正在病房里忙碌着，小桌子上摆着两菜一汤，都是家常味道。
“你来了，”李烨抬头看见她，笑着说，“刚做好饭，还热着呢。”
“你还会做菜？”孙菁有些意外，“以前没听你说过。”
“都是照着手机教程学的，”李烨有些不好意思，“做得不好吃，你别嫌弃。”
孙菁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青菜，味道清淡，却很爽口：“很好吃，比外面饭店做的还合胃口。”
安安坐在病床上，自己拿着小勺子吃饭，看到孙菁，立刻举着勺子说：“妈妈，爸爸做的菜好好吃，安安都吃了好多了。”
“安安真乖，”孙菁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安安碗里，“慢慢吃，别着急。”
李烨也给孙菁夹了一块排骨：“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小小的移动病桌，围坐着三个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盛汤，轻声说着话，气氛温馨又和睦。
“明天天气好，医生说可以带安安下去散散步，”孙菁放下筷子说，“总在病房里待着，也闷得慌。”
“太好了！”李烨眼睛一亮，“我早就想带他出去透透气了。”
第二天下午，李烨推着轮椅，孙菁在旁边扶着，安安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轮椅上，兴奋地东张西望。
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打理得很好，绿树成荫，花香扑鼻。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爸爸，你看，小鸟！”安安指着天上飞过的鸽子，大声喊道。
“是鸽子，”李烨停下脚步，“它们要回家了。”
“我们也回家，”安安拉着李烨和孙菁的手，“爸爸妈妈和安安，我们一起回家。”
孙菁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握紧安安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对，我们一起回家。”
李烨也握紧了她的手，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再也分不开。
“孙总，李先生，带安安出来透气啊？”路过的护士笑着打招呼。
“是啊，”孙菁笑着回应，转头看李烨，发现他有些局促，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孙菁注意到李烨穿的衣服还是以前的旧衣服，虽然干净，却有些不合身。
她悄悄给李烨买了几件休闲服，质地柔软，款式简单，却很得体。
“给你买的，”孙菁把衣服递给李烨，“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去换。”
李烨拿着衣服，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这么破费，我有衣服穿。”
“穿着舒服最重要，”孙菁说，“你现在还在休养，得穿宽松点的衣服。而且以后带安安出去，也得穿得体面些。”
李烨试了试，大小正好，穿着也舒服：“谢谢你，挺合身的。”
“喜欢就好，”孙菁笑了笑。
晚上，安安听了好几个故事后，终于睡着了。病房里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夜灯。
孙菁和李烨坐在病房外的休息区长椅上，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光。
“等安安出院了，你有什么打算？”孙菁轻声问道，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绿色安全指示灯上。
李烨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想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找工作？”孙菁转头看他，“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用这么着急。”
“我知道，”李烨摇摇头，“但我不能一直这样靠着你。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你。”